小说名称《核桃记》第28章：关系户

“是的，我知道的。”这是苗桂兰对胖女人的回答。

王长富熬过很多个漫长的白天，今天是其中一个，办理离婚手续这种事情，茫茫人海里可能只有百分之十的人经历过，苗桂兰说的低频需求可用在这件事上。王长富也不是没想过找帖子看看，离婚时有哪些注意事项，但网络上那些离了婚的人，写的帖子除了抱怨前任不是人外，就是假装终于解脱了，应该快乐向前，有人还发满脸堆笑的照片，算是在互联网上打卡吧，在别人滑动帖子的间隙插个旗，随后被人忘掉。所以，王长富在此之前是不知道，原来离婚还这么复杂，他甚至觉得，这比过去的十四年婚姻生活还长。

自从王胜春识破了爸爸妈妈的婚姻后，她从刚开始的无助，到后面的释然也就不过一年多的时间，王长富暗地里觉得自己女儿懂事，但有时候，他也在想，王胜春会不会是因为彭窈静才变得这么懂事的。王胜春十三岁的时候，王长富和彭窈静的合作已经很顺利了，他们把杂志做的有声有色，除了出版社的收入有增收外，还有无数次“你替我领奖吧”的推脱，时常会有不同的协会和单位给这个杂志颁奖，王长富也每次都把彭窈静推在前面，他讨厌那些不熟的人问东问西。

“对不起啊，妈妈还有一个星期才能回来啊。”

王胜春在电话里给苗桂兰说，因为爸爸又得奖了，所以星期天一起去搞个家庭聚会，听到苗桂兰的话后，王胜春很体谅地让苗桂兰好好出差，反正啊，家庭聚会这事儿随时都可以搞，但挂完电话后，满脸的失落和她刚才的表现判若两人。

“我们三去公园玩怎么样？”王胜春和彭窈静在她们都喜欢去的那家面包店碰面后，彭窈静发出了邀请。

星期天早上，去公园的路上，王胜春把在面包店的情景绘声绘色地给王长富说了一遍，主要的意思是，这次聚会是王胜春发起的，彭窈静是被她王胜春拖进来的，关于他们三人的聚会，之前有个两次不愉快的经历。王长富不想把彭窈静带入到他和王胜春的家庭聚会里面来，王胜春的“家庭”聚会里，需要有个妈妈的角色，只要是个能扮演妈妈角色的女人就行，但她的爸爸有交集的女人就只剩两个，一个爱出差，一个是他的同事彭窈静，彭窈静自然，就成了“妈妈”角色的人。

王长富不希望王胜春回避问题，也觉得这样对彭窈静不公平，不管是什么问题，越早面对就越容易解决，她现在的生命里妈妈缺席了，这是要及早面对的问题。而且，她父女两对彭窈静的情况几乎不了解，他们不是爱八卦的人，也不想跟别人的过去或背景有什么交集，所以在相处过程中从来不问，但是，这就意味着，如果把彭窈静拉进了“妈妈”的角色，对她是不公平的，她不欠王长富，不欠王胜春，更不欠苗桂兰什么东西，这个是苗桂兰该做的事情，而不是彭窈静该做的。

最后一次聚会闹别捏，是王胜春拉着彭窈静和王长富一起去拍大头贴，她把三人的照片贴在了书包内的一个防水袋上，王长富那天晚上拉了个脸和王胜春吃饭。“不要把彭窈静当做妈妈来看，这对她不公平。”后来的话，就是王长富把他和苗桂兰的事情都说了个直白，也把王胜春想要找情感投射说了个通透，“我以后走的远远地，不回来看你了。”王胜春边说边摔上她房间的门，王长富刚才说的话，此时泛滥成了后悔，他俩手猛挤太阳穴，“狗日的阿德勒”几个不合时宜的字也从嘴里滚落出来，差点跑进书房，把阿德勒有关的心理学书籍都扔了，但始终没有行动。

后来的事情就变的简单多了，王胜春和他说话前，不再加上“爸”这个字，彭窈静如果是非得叫他点什么的话，就是“王先生”。在这之前，严肃点的场合他就是“王老师”，犯傻做错点彭窈静不高兴地事情时他就是“老王”，彭窈静喝醉时，会猛揉他的头发叫他“小富富”。即使是周日，公园的人也不多，杭州八月的天气，白天就像炼狱的入口，能把任何长了腿的正常活物烧回到室内去，公园这种开放空间，也就只有王胜春和彭窈静这两只另类的活物才敢去，王长富，是被胁迫的正常活物。

“先生，今天家庭套餐有优惠哦。”公园门口，售票的工作人员很温馨地提示。

“我们不是家庭，哼。”王长富还没来得及问优惠多少，王胜春便在他身后气呼呼打断道。

“别闹。”王长富转脸看了她一眼后，继续问工作人员道。“家庭套餐有些什么优惠？”

“我不是他老婆哦。”彭窈静凑上脸来跟工作人员说，工作人员看了看王长富，又看了看彭窈静。

“对，她是的。”王长富边打开手机的付款码边解释，他意识到语病后，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继续修正道。“我的意思是，这位女士是我好朋友。”

“她不是他朋友哦。”王胜春指了指王长富。

“我……”王长富一时语塞。

“对，我是他可怜的秘书。”彭窈静皱着眉头。

“是啊，他老是使唤她。”王胜春也皱着眉头对工作人员说。

王长富挤紧喉咙，好不容易把口水咽下，开口道。“得得，怕你两了，去检票口等我。”两人麻利地走向检票口，从背影来看，应该是笑的合不拢嘴，但又不敢笑出声音来。

他们三人相处方式就这样，打嘴仗，点到为止。

进了公园后，彭窈静撑开遮阳伞，王胜春挽着她的胳膊，两人亲密得像闺蜜，在伞下说着悄悄话，太阳重重压在王长富的头顶，他感觉额头都要被压塌了，才不情愿地带上棒球帽，带上圆形镜框的太阳镜，慢悠悠跟在两人后面。路过观鱼池，彭窈静给王胜春拍了照片，两条大金鱼刚好在她脸的附近游过，王长富忍不住扑哧一声，另外两人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王长富便背过身来笑，他觉得，王胜春就像嘴里叼着两条鱼。

等王长富转过身来，两人已经走到水上项目附近了，他们没有停留，径直走向过山车那边，王长富感觉就像后背被人猛地推了一下，他摸了摸胸口，像在找安全带似的。过山车的名堂很多，有像蛇那样在空中蜿蜒着跑的，有一边转动一边摆动的，还有人头朝下蜿蜒的，个个都能要命，王长富拎着一个女式包和一个书包，顿时他觉得包好重，便把脚步放慢了下来。

“完了。”

看到彭窈静和王胜春排在队尾，朝王长富快速挥手，示意他赶紧过去时，王长富心里咯噔一下。走到两人跟前时，他打算主动开口，给自己请缨一个去买水的任务，但王胜春却先开口了。“爸，你陪我们坐过山车嘛。”

王长富摇摇头，向后退半步。

“爸，你陪我坐下来，我跟你讲个秘密。”

王长富可不想听小孩子的秘密，差点笑了出来，继续向后退半步。

“那……”王胜春憋了个笑，看了一眼彭窈静后开口道。“那你陪我坐的话，我告诉你静姐的秘密。”

王长富停了下，他确实好奇，为什么彭窈静能让周社长把她安排过来，而且，周社长对彭窈静的态度，可不像对实习生什么的，更像是那种“这人不能惹”的感觉。

但，过山车这事儿，还是算了。

“她能有啥秘密。”王长富笑了出来。

“谁说我没秘密？”彭窈静拉长脸问。

“那我挺想听的。”王长富向前走了一步，对着两人继续道。“但是，你的秘密……”他指着彭窈静。“只能够我坐一半过山车，但是，人家过山车半路不停车，没办法，我就只能，不坐了，哈哈哈。”

“气死，他耍我们。”彭窈静准备过来抓王长富时，王长富已经向另一个方向跑开几米远了。

“别气别气，现在走开，会儿还要重新排队呢。”王胜春拽着彭窈静的手，深怕她冲动了，过山车这里排队的人确实很多。

王长富在小卖部买了苏打水，向老板讨了张凳子坐下，温度越来越高，汗水顺着小腿肚子往下流淌，动物园几乎没什么进出的人了，但蝉鸣，却像台风过境时的的雨点那样，在王长富的耳鼓里倾盆而下。

“爸……”王长富迷糊中，王胜春把他叫醒。“你居然打呼？”

“嗯，啊。”王长富只是答复，他甚至没听清王胜春问了什么。

“走啦。”

“回家了？”

王胜春没等王长富完整醒来，边转身边说。“不是，去水上乐园那边。”

王长富完全醒来的时候，是他发现彭窈静和王胜春都换了一身衣服，刚才的裙子变成了一身短打，他愣了一下才想起，穿裙子是不方便玩水上项目的。“但他们的衣服从哪来的呢？”王长富的疑问还没消散时，两套裙子便丢到了肩上，王长富把它们裹成一坨，塞进王胜春的双肩包里面。

水上项目王长富是想玩的，他很喜欢坐用脚蹬的那个船。“就是那种，外观是只大白鹅那种。”他跟王胜春说。但他去了，就没人拿书包了，这次两位女士没邀请他，就径直去“枪林弹雨”那边打起了水枪来，打成落汤鸡后，又跑到地上的喷泉里去蹦跳。过了好一会儿，两人去高空水道那边排队，说起高空水道，王长富玩过一次，爬到差不多四楼高的高台，钻进水道，工作人员叮嘱手一定要抱在胸前，然后说了些什么后，放手，整个人就从一条加了水的管道里蜿蜒而下，几乎是，除了害怕外，就是感觉脑子被甩飞出去了，起码缓和了半个多小时，才感觉脑子重新躺回到原来的位置。实际上，王长富怀疑，自从那次玩了高空水道后，他的脑子没有准确地回到原来的位置，反正，感觉怪怪的，那一次后，王长富就不玩这个项目了。

“爸爸……”王长富还在想那次的经历时，女孩高声哭喊着，这把王长富拉回了现实。他往水池里看过去时，是王胜春，她惊恐地站在没过膝盖的水里，看着王长富边哭边抖。

“春儿。”王长富举着两只手用力摇着，他看了一眼围栏，没来得及放下包，便翻了过去。“爸爸在的，不怕不怕。”还像小时候，她在梦里醒来时那样，不管发生什么，王长富都会告诉她“爸爸在的，不怕不怕。”

不顾工作人员阻拦，他跑到王胜春边上，紧张地翻着她的头发。“跟爸爸说，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磕到哪里啊？痛不痛啊？”

见王胜春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的哭，王长富更着急了，他半蹲下来，把她的下巴也仔细检查了一遍。

“家长。”旁边的工作人员拍了下王长富的胳膊，王长富看了他一眼，工作人员继续道。“你女儿，嗯，那个了。”

“哪个了？”王长富不解地看着工作人员，老哥看起来比王长富大很多，他没看王长富，半抬着头看高台，用手指了指王胜春的脚。

王长富快速看了一眼，水里已经晕开一些红，还有血顺着王胜春的腿向下流，王长富明白了，脸上也闪过一丝羞愧。

他揉了揉鼻子，在想该怎么处理时，彭窈静也冲进了水池，推开王长富后把王胜春抱在怀里，王胜春向找到了依靠般，放心地大哭了起来。

“春儿不哭，没事儿的呐，我在的，不怕。”彭窈静温柔的像个合格的母亲，她用手轻轻顺着王胜春的背，转脸看着王长富道。“快去小卖部，买日用的卫生巾，记住，日用的。”

王长富跳出水池，跑到小卖部插了队，急的慌乱地给老板解释，给排队的人解释，就像他第一次当爸爸时的心情，慌乱，紧张，还有无条件的爱。王长富买回来，彭窈静带王胜春去卫生间，等她们出来时，王胜春换上了干净的裙子，彭窈静还没来得及换，领着王胜春回到车上，王长富在外面等，彭窈静换好衣服后，王长富开车回家，他想跟王胜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或者是关心的话，但始终找不到以什么语句开头。

“春儿，把这个喝了再去睡。”回到家后，彭窈静去厨房捣鼓了会儿，端来一杯浑浊的水。王胜春没问是什么，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王长富甚至有些吃惊，王胜春和彭窈静之间的信任，建立的那么好。

王胜春回房间后，过了十多分钟，王长富坐到彭窈静附近开口道。“那是什么？”

“什么？”

“你给春儿喝的那个。”

“啊，王先生你什么意思？”

“我就好奇嘛。”

“好啊，你居然怀疑我会毒害你女儿吗？”

王长富慌乱地摇头。“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下次……嗯，那时候我可以煮给她喝。”

彭窈静懂了他的意思，故作神秘地转身看着他。“想知道啊？”

王长富点头。

“可以。”彭窈静朝王长富的方向挪近些距离。“怎么谢我？”

“这个怎么谢啊。”王长富稍微往后缩了一段距离。

“王先生居然不知道怎么谢我？”彭窈静又向他靠近了些。

“得得得，你老是调戏我。”王长富站起来，走进了厨房。

“我没有啊，王先生，你别冤枉我啊。”彭窈静没打算放过他，继续跟着他。

“哎呀，你在这样，你会失去我的哦。”王长富提防地躲到冰箱边上。

“哎哟，王先生的意思是，我现在是拥有你的了？”

“是。”王长富从彭窈静身边挤开，故意大声说。“你拥有个好搭档。”

“王先生，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啊。”彭窈静伸手堵住了厨房门，没打算让王长富离开。

“得得得，你再叫我王先生，我就出门去了。”王长富尝试着从她的手下逃出去，但没有成功。

“那你希望我叫你什么啊？”

“老王吧。”

“那也不是没有可能。”彭窈静把手缩了回去，抱在胸前道。“除非今晚我在这里吃饭。”

“行。”

“这么爽快？”彭窈静瞪大眼睛。随后她明白了，春儿第一次来例假，苗桂兰不在家，留王长富和她在一起也不方便，王长富即使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但来的太突然，他和王胜春都不知道怎么说，意识到上当的彭窈静拽着王长富的衣袖，重新加了一条要求。

“喝酒？”王长富听到她的要求后叫道。

“不可以？”

“算了吧。”王长富往外撤，嘲笑似的说道。“就你那点酒量，还喝酒。你自己喝醉了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啊，我都怕你了。”

“要你管啊，就喝。”

“算了，我不在你爱怎么喝怎么喝，我在，你就别想了，喝完就祸害我。”

两人在准备晚饭的过程中，一直在对喝酒的事情没有谈拢，她忙碌的身影，让王长富多了些归属感。王长富想到同事背地里说彭窈静一无是处，就是个关系户，或者说，她就是个公务员的女儿，靠关系进的出版社，不管怎么，她也就是个公务员，现在想起来，是那些同事不了解真实的彭窈静，公务员什么样子，王长富很清楚。

他第一次对公务员有印象，是去卢涛家住的那天晚上。

卢涛家在街中部最新的那栋楼里，小核桃白天和他讲好，晚上去他家过夜的，涛哥挺欢迎的，小核桃一直在给涛哥补课，好几次涛哥爸妈在家长会上赢得很多面子的同时，涛哥也赢得更多的零花钱和认同，涛哥有邀请过小核桃去他家玩，小核桃拒绝了，他不喜欢和家长相处，但这次不去不行，因为晚上没地方睡觉。来到涛哥家时，他爸爸还在吃饭，瘦长瘦长的脸上架着一副有些年份的金丝眼镜，看人时，他故意把眼镜压低，再把眼睛向上抬，想通过视线转弯来看清对方，很工作人员的风范。

“王长富成绩好，你跟我们卢涛做朋友，我们都放心。”卢爸爸最后一个吃完饭，卢妈妈把煤炉上的汤饭收拾干净后，倒上一堆颗粒饱满的花生，煤炉的热度把花生的香味从壳里引诱了出来，暴晒在空气里。卢爸爸邀请小核桃吃花生时，他用舌尖在仔细的舔每一颗牙齿，要么是饭菜残留的味道让他留恋，要么是他喜欢舔舐自己牙齿的味道。

“叔叔客气了。”小核桃基本全场都在说着这样的话。

大概聊了十多分钟，卢涛觉得有些无聊，便提议让小核桃先洗脸去睡觉，毕竟明天要早起考试。卢妈妈已经把洗漱的水烧开了，卢涛引导小核桃进行梳洗后，自己也快速洗完，两人连灯也没开，进到卢涛的房间去睡觉，从卢涛的言谈举止来看，家里管教很严，他俩大声喘气都不敢。

关灯后，卢涛表示过会儿才能聊天，原来，十点半以后父母都会出去打麻将，他们要到凌晨才回来，他们等到关门声传来后，又憋了十分钟，确认卢涛父母都下楼走出院子了，两人便起来把灯打开，房内的景象可把小核桃震惊到了。卢涛有一面墙上都是书，他爸爸为了让他好好学习，便通过邮局的优惠渠道给他买了三百多本书，刚开始时是堆在桌子上，后来堆到地上，再后来，就索性让工匠把家里的一面墙改成了书架，所有的书都规规矩矩的嵌在墙的书架里。

“小核桃，这些书我没翻过，你喜欢哪几本，你告诉我，回头我让我爷爷买回来，我送给你。”涛哥指着满墙的书。

“太好了，涛哥，要是我有你这一屋子的书，那我可以开心的在里面住十年不出门。”小核桃兴奋的无法形容。

“别逗，我家里跟坐牢似的，我宁愿像你们这样，远离父母的管辖。”涛哥有些失落。

“这个没办法，有得有失，我家里看起来不管束我，那是真的完全不管我死活的，完全没人情味道的。”

“得，我们还是聊爱情吧，爱情多美好。”涛哥开心起来。

“哈哈，好啊。”小核桃笑着说。“涛哥，如果可以，我想请你送我几本研究宋朝的历史书，和一本宋词的合集书。”小核桃不客气地说道。

彭窈静完全没有公务员的样子，她不舔牙齿，不打麻将，她会是某个人的好妻子，聪明贤惠，爱孩子。

“发什么呆？”彭窈静用蒜薹戳了戳王长富，把他从回忆里踹了出来。“呐，洗干净，切成三厘米左右的段。”

“你是说，三厘米？”

“三厘米。”彭窈静把左手食指放到王长富眼前，右手在左手的食指上比划了一段距离后，咬紧牙槽冲着王长富狠了一下。

“等等。”胖女人打断了王长富，转脸看着苗桂兰问道。“这事情你知道？”

苗桂兰点点头。

“我的意思是，你知道彭窈静去过你家里，还在那里吃饭吗？”胖女人好像怕苗桂兰不理解她的问题似的，完整地问了一遍。

“是的，我知道的。”苗桂兰微笑着回答胖女人，她的心境是什么样的，王长富已经不想去猜了，但那时候，王长富是难过的。

明明是有名正言顺的妻子，最缺的，却也是妻子，他清楚的记得这十几年，每每面对家庭聚餐、父母双方必须出场的家长会、一个人睡去前翻开暴露女人的照片时的心情，心里永远充满愤怒和羞耻。爱情是什么，他已经忘记了，但有人说，婚姻里的两人就像左右手，只有两只手紧密配合，才能创造奇迹，说道手，王长富和苗桂兰，至少十年没牵过对方的手。

“我就好奇了。”胖女人锤了锤额头，转脸看着苗桂兰。“他小时候就对你好，你们结了婚，但结婚后，你却开始……怎么说呢？故意疏远他，你故意疏远他干嘛呢？既然这样，为什么当初还结婚。”

确实，王长富也好奇，和苗桂兰在一起的时间也没有什么不愉快，结婚前，他们和普通的小情侣没有区别，可婚后，特别是有孩子以后，她变了个人似的，但她从不说为什么，听到胖女人的话，王长富转脸看着苗桂兰。

小说名称：核桃记

作者：芒果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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