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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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空雁影蕭然度,寄我深思到寶樓。

南汉山城中的人们

兩年多前的一篇影評

2017年,韩国人拍了一部历史剧,叫《南汉山城》,它以发生在1636年末至1637年初的“丙子胡乱”为背景,讲述了朝鲜王国和大清帝国之间的一场战争。这场对于朝鲜王国非常重要的战争,最后以朝鲜国王向大清皇帝投降,并断绝与大明帝国的宗藩关系,转而向大清称臣,成为大清的藩属国而告终。

在投降前的一个多月中,朝鲜君臣困守在一座叫做南汉山城的孤城中,外无救兵,内乏粮草,人们在战与降之间争论不休,上至尊贵的国王,下至普通的草民,无不展现了人性最真实的一面。

一向反应迟钝的我,不例外地在影片上映近两年后才看完这部口碑不错的电影,对于南汉山城中的人们,有一些自己的感受,拿来和大家聊聊。


崔鸣吉

这是影片中第一个出场的朝鲜大臣,也是本片的主角之一。在那个桥段中,身为朝鲜“吏曹判书”(相当于组织部长)的他,被朝鲜仁祖派去与清兵和谈。清军将领为了恐吓他,下令士兵射箭,箭雨恰到好处地落在崔鸣吉的马前,但他丝毫没有躲避,依然不卑不亢地和清军对话,得以见到清军主帅。

第一次谈判的结果,清军要求朝鲜世子去大清做人质,以此作为和谈的条件。当崔鸣吉带回这个消息时,遭到了朝鲜大臣们的一致反对,仁祖本人也不愿意儿子去冒险,所以没有答应清军的要求。随后,在主战派大臣金尚宪的鼓动下,仁祖决定抗战到底,南汉山城进入全面战备状态,崔鸣吉也就此被边缘化。

经过一次战斗的惨败,特别是发现勤王诏书也未能送出后,仁祖抗战的意志动摇了,他再次派遣崔鸣吉去清军大营,要求继续和谈,除了遣世子为质,其他都好说。但清军主帅告诉崔鸣吉,这次没这么便宜了,大清皇帝皇太极即将亲自前来南汉山城,仁祖若有诚意,就亲自出城来拜见皇太极。

崔鸣吉回来后,苦劝仁祖投降,而朝鲜群臣则炸了锅,因为他们知道,仁祖亲自拜见皇太极,就意味着朝鲜要向蛮夷称臣,这是以华夏正统自居的朝鲜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耻辱。以“领议政”(相当于宰相)金鎏为首的朝廷清流们,要求处死崔鸣吉以谢天下。而主战大臣金尚宪也继续鼓励仁祖坚持抗战,并启用一位铁匠,改造军械。在取得一场小胜之后,朝鲜君臣似乎又看到了希望,崔鸣吉再次被冷落。

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当时南汉山城的情况已经很艰难,粮草严重困乏,士兵们缺衣少食,饥寒交困,仁祖的意志再次动摇。他派遣崔鸣吉和金鎏前往清军大营,以赏赐过年食物为名,刺探军情,并尽量搞清楚皇太极是否已经到了军前。但清军主帅接见他们时,表示自己知道城内粮草严重不足,所以退还了朝鲜方面送来的东西,这让金鎏觉得非常没面子。而崔鸣吉则关心皇太极的动向,但清军主帅只是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双方的第三次接触也没有什么结果。

两人回来后,向仁祖和众大臣讲述了清军的情况,基本就是“粮草充足、士气高昂、武器精良”,还特别提到了清军最新运来了用以轰击城墙的红衣大炮,威力巨大,把仁祖吓得不轻。朝臣们再次蜂拥攻击两人误君叛国,尤其是崔鸣吉,要求处死的他的呼声再次高涨。另一边,金尚宪依然主战,而金鎏这次也主动请战,提议从北门清军防守薄弱处突袭清军。群情激奋中,仁祖再次倒向主战派,任命金鎏担任行动总指挥,崔鸣吉黯然神伤。

不懂军事的金鎏在城墙上指挥着突击队偷袭清军,却落入清军的陷阱,突击队全军覆没,朝鲜方面损失惨重。金鎏面对仁祖的斥责,推卸责任,说是前方军官不听指挥,最后仁祖处死了前线军官,杖责了朝鲜军队主帅李时白,并让金尚宪全权负责军事行动。此战过后,除了金鎏这个不懂军事的外行不能再对军事行动指手画脚之外,南汉山城内没有发生任何有利于朝鲜的变化。

金尚宪接手军权后,和仁祖私下商议了一个计策,派人突围求援,并在正月十五日当天里应外合,袭击清军。与此同时,皇太极也来到了南汉山城下。他给仁祖写了一封信,要求仁祖亲自出城投降称臣,否则清军将在正月十五日开始攻城。清军最后攻城的日期和金尚宪计划突袭的日期重叠,但朝鲜方面不能确定援军是否一定会按时赶到,仁祖陷入巨大的焦虑之中。此时,崔鸣吉和金尚宪开始了大段的争论,崔鸣吉流泪哭谏,要仁祖忍一时之辱,以图将来;而金尚宪则依然期望援军能出现。此前血脉喷张,宁死也要维护先进文明尊严的朝廷清流们,眼见败局已定,皇太极亲临,也纷纷改变口风,请求仁祖投降。

仁祖终于决定出降,他要金尚宪写降表,金尚宪悲愤地表示自己宁死不做这样屈辱的事情。仁祖转问群臣谁能写,这些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大臣们都沉默无语,谁也不愿意出来写这份会遭致千古骂名的降表。最后崔鸣吉站出来说自己可以写,他不在乎背负“逆贼”的恶名。

十四日晚上,金尚宪站在城墙上的寒风里苦等了一夜,直到黎明时分,援军依然没有出现;而就在同一个晚上,仁祖在写好的降表上盖上朝鲜国王的印玺,崔鸣吉在天亮时分,背着降表,快马向清军大营奔去。

就在崔鸣吉出城时,清军的总攻开始了。红衣大炮瞬间就把城墙轰塌了好几处,密密麻麻的清军向城头扑来。守城的朝鲜士兵在饥寒交困中开始了最后的抵抗,朝鲜主帅李时白也亲自加入了白刃战。虽然朝鲜军队拼死奋战,但清军优势巨大,南汉山城的陷落看起来只是时间问题。

城内,仁祖在连天炮声中木然地坐在不断被炮弹击中的大殿里,完全不理睬宦官们哀求他躲避的声音;城外,听到炮声的崔鸣吉策马狂奔,恨不能插上翅膀。在到达清军大营时,他连滚带爬地下马,高举降表,高呼朝鲜投降,要求见皇太极。在被带到皇太极面前时,崔鸣吉泪流满面,跪地乞求皇太极下令停止进攻,说朝鲜已经投降,不要再杀害无辜的朝鲜百姓。

终于,皇太极下令吹响了停止进攻的号角,清军撤出南汉山城,朝鲜君臣在保住性命的同时,也开启了一场屈辱之旅。仁祖脱下王袍,换上臣子的服装,带领群臣步行朝见皇太极,行三跪九叩之礼,正式向皇太极称臣,朝鲜从此改换宗主国,成为大清的藩属。

当仁祖行礼时,崔鸣吉痛哭流涕,而朝鲜清流们,则面无表情。

崔鸣吉无疑是剧中的正面人物,虽然他是清流们口中的“逆贼”。他识时务,明大体,忠于国家。他之所以一直主张投降,是希望能维朝鲜王国保留未来的希望,虽然保留这份希望首先需要承受屈辱。他的观点虽然和主战派大臣金尚宪有严重分歧,但他从来没有对金尚宪本人有任何怨恨,反而认为他是难得的忠臣。在仁祖决定要投降后,崔鸣吉请求仁祖回到汉阳(即首尔)后,不要因为金尚宪主战而舍弃他,因为他是“这城中唯一的忠臣”。他还劝金尚宪和他一起回汉阳重建朝廷。

崔鸣吉也是务实派,在他看来,生命比什么都重要,没有必要为了不切实际的“大义名分”牺牲生命,因为只有活下去,才会有希望。但他这种“活下去”,又并非一般的贪生怕死,从最初他出场时面对箭雨毫不畏惧就可以知道,他并不怕死,但不想做无畏的牺牲,更不愿意看到百姓为君王去做炮灰。他劝仁祖忍辱负重,是希望仁祖作为一国之君肩负起责任,如果因为国君受辱,而使战争结束,人民和乐,那国君就应该受辱。而他作为大臣,也不在意别人说他是“逆贼”,因为这样能换来和平,能使更多人“活下去”。

有时候,活下去,比死要困难得多。因为要承担太多的屈辱和谩骂,很少有人会理解你。崔鸣吉,无疑是本剧中最艰难的角色,也是最了不起的角色。不过,剧中的崔鸣吉还是幸运的,至少在他对仁祖说“金尚宪是城中唯一的忠臣”时,仁祖认真地对他说:“你也是寡人的忠臣。”


金尚宪

金尚宪是朝鲜王国的“礼曹判书”(相当于外交、文化、教育等部门的部长),作为本片的另一位主角,他是第二位出场的朝鲜大臣。就在崔鸣吉第一次前往清军大营的同时,金尚宪则在前往南汉山城的途中。他找到了一位住在河边的老人做向导,以渡过结冰的河面去城中和仁祖汇合。言谈中,他得知老人前一天刚刚为仁祖一行做了向导,但却不想进城躲避清军。老人说,等清军来了,他还要为清军做向导,好换点粮食以果腹,因为他给仁祖做向导,“连一碗小米也没有得到”。

金尚宪在过河之后,劝老人带着自己的小孙女和他一同前往南汉山城,他会保护他们祖孙的安全,但老人犹豫再三后,还是拒绝了。就在老人往回走时,金尚宪拔出佩刀,斩杀了老人:他不能让老人给清军做向导。

而老人仅有的亲人,一名五六岁的小女孩,此时正在家门口望着河的方向,等她爷爷的归来。

金尚宪进入山城后,正赶上仁祖召开御前会议,崔鸣吉刚刚带回第一次谈判的消息,并劝说仁祖送出世子做人质,以换取和平。金尚宪从外面破门而入,严厉斥责了崔鸣吉,并极力主战。仁祖因为疼爱世子而不愿意答应清军的条件,但也没有彻底抗战的决心,这次会议就这样不了了之。

虽然战和大计还没有最后决定,但金尚宪立足于战,所以开始关心山城的城防。在寒冷的城墙上,他发现士兵们缺少御寒的衣物,冻得连兵器也拿不住。巡视中,有一位士兵建议他给大家发草垫子以御寒,面对这样的可行性建议,金尚宪立即执行,并开始注意到这位铁匠出生的士兵。在初战失利后,铁匠发现枪械有问题,又主动找到金尚宪,请求为军队修理枪械。金尚宪上报仁祖获得批准后,铁匠带人为军队制造出了新的子弹,并改造了枪械。这些武器在之后的一场战斗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朝鲜军队取得了一次小胜,金尚宪在稍感宽慰之余,愈发重视这名铁匠。

在金尚宪入城以后,那名被他杀死的老人孙女,为了找爷爷,独自一人来到了山城附近,被出城作战并获胜的朝鲜士兵带回城中。仁祖觉得小女孩伴随着胜利而来,是吉祥的征兆,就留下了她,并交由金尚宪照顾。金尚宪一开始并没有认出女孩,但随着交流增多,他才知道女孩的爷爷就是被自己杀死的,巨大的愧疚使他难以面对孩子,但不明就里的女孩依然每天期盼金尚宪为她带来寻找爷爷下落的消息,并跟随金尚宪的仆人们一起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两人的感情慢慢增加,金尚宪似乎成了女孩爷爷的翻版。

在不懂军事的金鎏被罢免后,金尚宪全面接管山城的军务。他与仁祖定下了和援军里应外合击破清军的计划。这个计划仅他们君臣两人知道,其中的关键,是要有人突围出去,找到附近的朝鲜勤王军队,并在正月十五日于附近山头的寺院中燃起狼烟为信号。思虑再三,金尚宪决定把勤王诏书交给铁匠,由他突围去传达消息,因为计划绝密,不能外泄,而他现在只相信铁匠一人。铁匠无法推辞,只得冒险出城,他成了金尚宪最后的希望。

铁匠虽然冒死找到了勤王军队,但这些部队的指挥官们却害怕强大的清军,不敢救援山城。为了在战后推卸责任,躲避接到诏书却不勤王的惩罚,他们准备杀死铁匠以灭口,造成自己没有接到诏书的假象。铁匠拼命逃走,勤王军队却因为追杀铁匠时暴露了自己的营地,被清军歼灭。金尚宪并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狼烟并没有升起,朝鲜王国最终还是投降了。在清军攻城的炮声中,金尚宪的住所也被很多炮弹击中,在房梁坍塌时,他用身体护住了女孩,完成了对杀死女孩爷爷的良心救赎。

仁祖出降的当天,金尚宪没有随行。他把女孩拜托给逃回城中的铁匠后,回到住所,严整衣冠,向大明帝国所在的方向礼拜,随后用佩刀切腹自尽,尽了他作为一个臣子的本分。

历史上真正的金尚宪,确实是朝鲜王国当时的主战派重臣,也确实和崔鸣吉为首的主和派大臣严重对立,并曾经在崔鸣吉已经写好降表后,痛哭着把降表撕碎,表现出了和满清的不共戴天。但他并没自尽,而是在战后辞官隐居,后来又复出,做到“左议政”(相当于左丞相)的高官。不过他的兄长,曾经的“右议政”金尚容,确实在“丙子胡乱”时因不愿投降而以七十五岁的高龄自尽,只是地点不在南汉山城,而是在江华岛。导演似乎把兄弟二人合为一人,塑造了剧中金尚宪这个角色。

他无疑也是剧中的正面人物。

和崔鸣吉的忍辱负重不同,金尚宪刚烈异常。他极力主战,是因为他认为大清就是未开化的蛮夷,作为华夏正统的朝鲜王国,是宁死也不能向野蛮人投降的。表面上,他维护的是朝鲜王国,但根本上,他维护的是华夏衣冠。他虽然不是狠毒之人,但为了维护道统,他可以杀死无辜的老人,可以不顾贵贱之分而启用铁匠,他可以做任何事情,包括杀死自己。如果说崔鸣吉是看重生命的务实派,那金尚宪就是可以为了情怀牺牲一切,包括他人和自己生命的理想派。在他看来,如果失去了原则,生命就没有意义,就没有保留的必要。他是真的这么认为的,也真的这么做了。

现代中国人也许已经很难理解为什么华夏衣冠这么重要,甚至很多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华夏衣冠”。其实这也很正常,因为按照明末大儒顾炎武的说法,中国已经不止一次“亡天下”了。亡得多了,很多东西,后人自然就不知道了。

回过来说剧中的金尚宪,像他这样的人,从某个角度来说,值得所有人尊重;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非常可怕。


铁匠

铁匠在剧中其实有名字,但我还是叫他“铁匠”,因为这样更加能感受到导演要传递的信息,从戏份来说,他应该算是第一配角。

他出身卑微,妻子和女儿都在十年前清军首次入侵朝鲜时的“丁卯胡乱”中丧生了,他独自逃到南汉山城附近,和同为难民的小兄弟七福一起打铁谋生。又因为“丙子胡乱”,两人都被征召入伍,成了士兵,跟随仁祖来到了南汉山城。

在城中,铁匠因为一些过人的见识和能力,被金尚宪赏识,并托付他突围求援的重任。但他并不想去,说自己身份卑贱,应该挑选一名军官,才符合任务的身份。金尚宪劝说道,国家都这样了,还分什么贵贱。但铁匠幽幽地回答说,平时是分贵贱的,现在就不分了吗?金尚宪一时语塞。

突围前,金尚宪为他送行,并说国家就全靠你了。铁匠却说,我这么做,不是为了国家,而是为了我自己以及像我一样的人。我们只是卑贱的小民,我们只想生活在太平的环境中,有饭吃,有衣服穿,就足够了。

在途中,他遭遇清军的追杀而受伤,却最终找到了勤王军队的营地。当他从昏迷中苏醒时,身边的军官告诉他,诏书已经送到主帅案前,请他放心,并问他是哪位军官?他说我只是个铁匠,使军官们大感疑惑,认为这么重要的任务和诏书,朝廷怎么会只派一个铁匠来传达?

然后他又遭到本国军队的灭口追杀,拼死在清军停止进攻时逃回城中,却发现自己的小兄弟七福已经战死。这位号称“还没娶媳妇,从没想过死”的年轻人在战场上被敌军刺穿身体,倒地时,听到了清军停止进攻的号角声。铁匠悲痛异常,因为七福也是个苦命人,父母都死在了十年前的“丁卯胡乱”中,而自己则死在“丙子胡乱”结束前的最后一刻。

战后,铁匠接受了金尚宪的拜托,开始把小女孩带在身边,当做自己的女儿来照顾。电影的最后,是铁匠在打铁,邻居家的小朋友跑来叫女孩去放风筝,铁匠嘱咐道:“别走太远了啊。”女孩答应一声,就和小伙伴跑了出去,一路欢声笑语,铁匠看着她们,露出了开心的微笑。

铁匠和他的兄弟七福,是电影中的草民,在等级森严的朝鲜王国,他们属于社会的最底层。显贵们即使到了困守孤城的地步,依然不忘在他们面前彰显自己的尊贵,这让他们对这个朝廷毫无感觉。除了铁匠两次暗怼金尚宪外,导演还安排七福也怼了一次金尚宪。

当时,铁匠突围后,一直没消息。于是金尚宪叫来守城的七福,送给他一些猪油,说可以涂抹在冻伤处,并问七福,有没有铁匠的消息。七福问道:“您问这个问题,是关心我大哥,还是关心国家(援军)?”金尚宪说这不是一件事嘛,七福却予以否认,并以“离开太久会遭到鞭打”为由,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而除了三次暗怼,剧中还有一次明怼,发生在金鎏和崔鸣吉共同去清军大营时。

当时翻译官负责接待二人,金鎏就问翻译,你也是朝鲜人,为什么要为大清效力?翻译官愤怒地回答:“我的父母都是奴隶,所以我也是奴隶。在朝鲜,奴隶不是人,所以,不要再说我是朝鲜人。”

什么是国家?什么是朝廷?什么又是普通民众?这三者的利益是一回事,还是三回事,从本剧中铁匠、七福、翻译官这些底层民众的戏份里,人们也许可以做进一步的思考。


清流

似乎任何团队里,都不乏“清流”这样的人物,在儒家思想盛行的李氏朝鲜,更是如此。所谓“清流”,就是饱读诗书,满口道义的一群人。他们言必谈“名分、体统、尊严”,自诩为“正人君子”,却缺乏最基本的现实感。他们看似大义凛然,动辄指责他人“道德败坏”,但涉及自身利益时,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为国家分忧,更不会为国家去死。其实,他们除了会说“政治正确的废话、空话、套话”之外,一无是处,既不懂各个专业领域的专业知识,也没有情怀。

本片中,导演为我们塑造了一批以金鎏为首的“清流”。

须发皆白的金鎏是“领议政”,相当于王国的宰相,地位仅次于仁祖大王。他一开口,你就可以知道他是什么人。崔鸣吉两次谈判归来,他都指责崔鸣吉卖国求荣;城中粮食不足,他又反对削减官员和家眷们的份额;马匹因为缺乏草料而饿死时,他极力主张收回士兵的草垫,并拆下百姓家的草房顶,以保证马匹不再饿死,因为没有马,就不能显示官民之间的贵贱不同,有失国家体面;自己不懂军事瞎指挥,导致突击队全军覆没时,非但推卸责任,还要拉上前线军官垫背。而当最后关头来临时,他顿时失去了此前的“浩然正气”,急切地请求仁祖投降保命。像他这样的人有一大批,本质上他们都是私心极重之人,圣贤书也好,国家前途也好,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用于满足私心、保护私利的工具而已。在他们心中,没有国家,没有君王,当然,更不会有百姓,只有他们自己。

所谓“清流”,往往都是团队里真正的“浊流”,平时留着搞搞派系平衡还可以,真到团队危难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正如影片刚开始时,清军主帅感叹南汉山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时,一旁的翻译官笑着说:“朝鲜的问题,不在外面,而在里面。”


其他

本片中还有很多鲜活的人物,如朝鲜仁祖、普通军士、小女孩,皇太极,等等。在他们身上,你可以看见人性中的很多东西,只是限于篇幅,我不再一一叙述,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这部电影,相信大家不会太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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