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S婧妍一塌糊涂的生活 · 媚药摄魂篇（中）

6.

回家后，周婧妍惊讶地发现，吴旭出去了。难不成是昨天一番话刺激到了他，出去找工作了吧？

话说回来，吴旭其实也是周婧妍的一块“山头”，虽然他这人很不现实，整天颓在家里不工作，但他也有自己的优点——就比如跟李威那种人，或许会知道梵高，但肯定不知道提奥是谁，更不要说其他文学艺术方面的东西了。

而且吴旭脾气也是真的好，生气起来，最最厉害，也就是拉着脸生闷气，连大声讲话都不会。

要是换做李威，像昨天那种情况，那肯定是要吵翻天的，没准还会动手打她。

果然这个人生只有两种选择：没有或全部，剩下的，都是他妈的迫不得已。

洗过澡后，周婧妍赤裸着身子，站在衣柜前挑了一会，选了一套比较中性的职业装，下身不是短裙，而是条宽松的西裤。换好衣服后，她稍微补了一点妆，并把一头长发挽起扎在后面。

打扮完毕后，她在试衣镜前转了一圈，感觉很满意。

今天晚上的主题是周老师，不是TS婧妍，不分场合地一昧卖弄，反而会显得自己很廉价。

临走前，她给吴旭留了个字条，说晚上不用等她吃饭。

周婧妍故意写得可爱一点，后面还画了张可爱的笑脸，算是表示想和好的预告。

到头来还是自己先心软了，再说，对吴旭这种人，她也狠不下心来。

7.

说起天碧阁，周婧妍之前只去过两次，一次是大学时候参加某企业的招聘事业说明会，后来发现是以毕业生为主要对象的非法集资；另一次是为了招揽业务，假扮嘉宾混进了在里面举办的互联网城市大会，最后被保安赶了出来。

总之，都不是很好的经历。

而这一会儿，当周婧妍底气十足地说出黄总的名字后，帅气精干，穿着好像飞机空少的服务员，殷勤地领着她往楼上走。

在二楼等电梯的时候，周婧妍透过玻璃窗望过去，外面华灯初上，车水马龙，街上的人行色匆匆——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这辈子可能都没机会到这里来吃顿饭吧？周婧妍心想，而我之所以能来，是因为自己要比外面那些忙忙碌碌的人更努力吗？

就像书里说的那样：这个社会上，人人都需要努力，但努力跟成功却没有关系。

电梯到了，周婧妍走到宽敞的金色轿厢里，四周是淡淡的茉莉花香味。

随着电梯门缓缓关上，都市夜色的车水马龙也被关到了外面，周婧妍深吸一口周围香香的味道，斜眼看了下身边殷勤的小哥，眼神中难免有了一点暧昧。

不知道这家伙在床上会是什么样子？

周婧妍想着，下身不由得渐渐变硬，传来被挤压的感觉。

诶呀，这可不行，周婧妍有点慌了，赶忙拉了拉衣服下摆——今天不是裙子，如果兴奋了的话，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可是跟自己今天的定位相违背了。

到了指定楼层，小哥带着周婧妍去包间，一路上，周婧妍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奢华的装饰，各种变幻的香味，无时不在挑逗着她的鼻腔。

她的下身依旧是半勃起的，每走一步，布料就摩擦着龟头，蚂蚁咬噬般的快感，一点点在身体上蔓延，整个人都变得燥热起来。

周婧妍解开衬衫的一颗扣子，前胸已经变得汗津津了。

她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最近吃“糖（雌性激素）”太多而身体敏感，还是说，这种地方本来就很容易激发起人的情欲？

8.

来到包厢后，黄总已经跟先到的人热烈地聊了起来。

黄总介绍了一下周婧妍，大家简单地打了招呼后，中间一位满脸横肉，穿着扎眼花衬衫的秃头中年人，继续开始滔滔不觉地讲起该如何用“区块链”技术，给“消费资本论”赋能。

而其他人，包括黄总在内，都聚精会神地听着，时不时跟着点头表示赞成。很明显，这秃子是今天的主咖。

对于《消费资本论》这本书，听起来好像是学校里很枯燥的教材，但实际上，这本书可以说是国内金融诈骗领域的“旧约圣经”，而作者本人，听说也是涉足非法集资的“庄家”。

而像那些金融诈骗，或者“类金融诈骗”的企业，也是周婧妍公司的重要客户，所以她也很仔细地研读过者本“旧约圣经”，好跟客户交流的时候尽可能坐到“思维同频”。

说实话，《消费资本论》的观点，还是很有洞见的：作者指出，企业通过销售产品，获得利润，并利用利润扩大生产规模，从而获得丰厚的利润，这是一般企业的发展轨迹。而企业之所以能够获得利润，源于广大客户的消费行为，如果没有消费，企业也就没有足够的资本去做进一步的扩张。因此，广大的客户既是消费者，也是企业的投资者，尽管投资的份额很小，但他们也是企业的0.000001%的所有人，因此也就理所应当地享有企业利润的分红。

乍看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但只要稍一类比就会知道这纯粹是扯淡。

就说说那“乌龟王八赢了就跑，英雄好汉越输越笑”的A股市场吧！里面的那些散户，在原则上讲，哪一个不是企业的所有者？哪一个不是企业的股东？但是哪个散户受到了股东的对待呢？这天碧阁的大门，他们进得来吗？

所谓“道理”，若是唬不住人，那道理也不过是道理而已。

可一旦唬住了人，道理就会变成真理。

“我们公司，是国资委（这个国家部门招谁惹谁了？周婧妍不解。）下属的创新型企业，之前主要在深圳，去年我和国资委一位姓于的大领导吃了一顿饭，当时桌上他、我，还有咱们宋总。”

说着，秃子像那个被称作宋总的，瘦得跟杆儿一样的男人点了点头。

“对的，这个大领导，是X的直系。前几年一直很低调，现在X扫清了竞争者，大领导也准备出来做点事情。”宋总点头说。

鉴于长期工作养成的强迫症，周婧妍真想把这位宋总跟那秃子的身材比例调整一下，再拉到中间做一个居中。

“诶，”秃子故作神秘的摆了摆手，“上面的事情，还是不要太声张的好，小心隔墙有耳呢。”

“啊，不好意思，一步小心就说漏了……”

看着两人在这儿一唱一和，周婧妍有点儿想笑，这俩人是做给谁看呢？给黄总吗？还是给她周婧妍？

如果是后者，那就真的有损这两个人的段位了。

两个人装神捣鬼，故弄玄虚的样子，也把黄总搞得有点儿尴尬，他清了清嗓子，说：“资源好是一方面，但是有好的商业模式、以及明确的运营战略，也同样重要，正好我们周老师也到了，她是这方面的专家，没准会有更好的思路。”

“哦！这位就是周老师吧！幸会幸会！没想到是个年轻有为的职场女精英呀！我还以为是谁呢！没想到！没想到！”

你妈的我一进来不久做自我介绍了吗！你听哪里去了！周婧妍愤愤地想，但还是握住了他湿漉漉的肥手：“哪里哪里，只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

秃头开始继续介绍自己的“互联网+消费返利2.0”，周婧妍听了好久，在剥离掉那些难懂的专业术语和行业黑话后，秃头的“革命性商业理念”，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让消费者用4000块，买一台成本价不超过1000块的手机，随后消费者可以获得等额的虚拟货币，根据货币量的不同，会有0.2~0.5%不等的日增长。消费者可以在指定的网络商城上，利用虚拟货币购买指定产品，或者根据合约，在一段时间后，一般是从6个月到1年，将数字货币提现。当然，消费者也可以选择提前提现，但需要缴纳相当大比例的违约金。

以上内容说白了，就是个典型拆了东墙补西墙的旁氏骗局模型，消费者提现后的收益（如果他们真能等到这一天的话），就是从新人入局后的钱而来的。

至于什么区块链技术、点对点服务啥啥啥的，不过是掩盖其本质的幌子。

而一个旁氏骗局的核心，都在于要源源不断地拉人上船，这是整个盘存活的基础，也是参与者获得大量收益的关键。

那么该如吸引更多的人，花4000块买了成本只有几百块商品，并且不会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呢？秃头介绍说，消费者每成功分享一个好友进入指定商城消费并持有虚拟货币，就会在公司的专属“公链”上产生一个“节点”，从而产生“算力叠加”，最高可达到日增长1.27%！

说白了，就是，拉人头越多，赚得越多。

9.

那么周婧妍可以以此为依据，举报这个秃头搞传销吗？

答案是不能，因为以上特征，只能是“涉嫌传销”而已。因为国家相关的法律还不健全，很多时候，只能依靠客观出现的实际情况来定性。

换句话说，只有“闹大了”，有关部门才能重视起来。

如果事情还“没闹大”，或者这秃子有能力把“闹大了”的事情压下去，光凭周婧妍一个人打电话、写举报信什么的，基本上不会有什么效果。

而且何必给自己找这些麻烦呢？有这个时间和精力，难道不能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吗——有关部门和周婧妍，都是这样想的。

于是趁秃子给自己点烟的当儿，周婧妍开口道：“真是不错的想法呢！我们最近有很多客户，也都在打算做您这样，用区块链技术给新零售赋能的项目。”

秃子一听，马上说道：“像他们那些，都是假的！打着区块链旗号搞诈骗的！我的区块链是真的！就比说，我们的技术，是基于……”

紧接着，秃子又说了一大堆听不懂的名词。

周婧妍点头笑了笑，说道：“嗯，贵公司的实力，我是不会怀疑的，但是，当您在面对广大消费者，以及有创业意向的群体时，他们也会问同样的问题，甚至会问得比我还要尖锐。而且每个人的素质，也是参差不齐的，像您刚才说的那些术语，老实说，我听得一知半解，对于绝大多数的普通人来说，更是如此吧？”

秃子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周婧妍把握住机会，紧跟上说道：

“项目很好是一回事，而如何让人们认识到这种‘好’，并且把这种‘好’牢牢记在心里，又是另一回事。所以我们经常看到，肯多赔钱的垃圾项目在创业市场火得一塌糊涂，而真正的好项目却无人问津。”

“诶，这个确实是这样的……”

周婧妍看了一眼黄总，从他那里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眼神后，继续道：“这就说明，咱们的企业，需要一个专业团队，进行营销策划和包装。而正所谓商场如战场，营销也不例外，我们的营销分为四大战略，分别是这个攻击战、防御战、侧翼战，还有……”

就在周婧妍准备开始发动游击战，把这座满身俗气花纹的油腻小山包围起来的时候，包厢的门咔哒一声开了。

周婧妍背对着门，但当他看到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站起来时，便知道，来人才是今天的主咖。

她赶忙站起来，结果嘭地一下，撞在了身后男人的下巴上。

房间里所有人都吓坏了，就连一向淡定的黄总，也露出不自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