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昊子的乾媽

【時間：2014年年暑假之後，李之昊即將升國中一年級，延續上一章】

(Written By 李定嘉)

我帶著兩個孩子和第一車的兩個行李箱，下了車。首席設計師志峰開的門。

星期日晚上七點半，四位設計師和小勤媽媽都在我家。

我在狀況外。對話很零碎。

「哇塞，小勤戴眼鏡好斯文！」

「昊子也戴眼鏡，小帥哥耶。」

「兩個孩子先去把行李放到二樓。」

「咦，怎麼只有兩卡行李箱。」

「老大是三卡行李箱出國的呀。」

「這樣算誰贏？沒人押兩個呀！」

我大概搞懂了。四位設計師和小勤媽媽想要第一手拿到禮物，順便下注我們帶幾個行李箱回家。

兩分鐘後，第二台計程車抵達。

「麻煩去外面幫我下行李，啊，帶2000元去付車資。」

「哇塞，這台車是專程載四個行李箱回來。」

「靠，一共六個，誰下六個的？」

「建翔，被你猜到了！」

「YES，5000元，謝啦，各位。」

八個人，圍在一樓客廳，四位設計師七嘴八舌地說著他們下注的事。我和孩子們只覺得他們鬧得很有趣。

不過，一定有更重要的事讓他們願意在星期日晚間聚在我家。

「志峰，說說看，什麼事？」我清理紛紛擾擾的戰場，想要理出一個頭緒。

他們的表情非常興奮。

「老大，是你說過，除非家裡被火燒了、或是我們設計的哪一家汽車旅館被火燒了，都不要打擾你的旅行……」

的確，我說過。我一年多前就和昊子約定的這場親子之旅，真心不想被公司的俗務打擾。

「所以，我們忍了三天…… 呃呃…… 四天，才要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他遞出一本合作備忘錄。

「揚勛門市改造後營業大成功，總公司認為我們功不可沒，想要跟我們簽五年的合約。」

我快速翻閱備忘錄，志峰已經幫我用螢光筆畫出重點。

五年…… 北區預定改裝及展店60家……

賣場裝潢…… 簡約而各有特色……

桃園地區、新竹地區換約時優先列入考量……　

雙方同意金額為……　

我快速心算，五年60家展店，平均一個月一間。便利商店的賣場裝潢有固定模式，施工5~7天可以完工。但一間店面可以帶來的營收，大約可以涵蓋兩個月的成本開銷。

重點是，不像設計汽車旅館，案子與案子之間可能有兩三個月的空窗期。這個合作案可以細水長流，而且還可能流到桃園、新竹。

我心底很澎湃激動。

「我們已經做了好幾天的功課，我們的心得都製作在電腦上。老大要不要現在看？」志峰問著。

「等等，我們還有一件事情還沒報告。」建翔插話進來。

「對吼，你看我興奮的。」志峰深吸一口氣，非常正式地宣布：

「各~ 位~ 觀~ 眾~ 巷口的店面被這家便利商店總公司租下來了，店名預計叫河岸門市。並將指定……」他眼睛望向小勤，繼續說道……

「公司將指定由小勤媽媽來此展店。」

小勤媽媽得意地起身，像選美皇后一般含笑、點頭、致謝意。

又是一陣騷動。

「我媽，真的假的？」

「老大改造的功勞。」

「以後買咖啡不必再去老遠的星巴克。」

「對，連中午吃便當都可以省很多時間。」

「我以後訂貨都可以送到這家門市取貨。」

「他們常常有買兩杯飲料抽獎的活動耶。」

「我以後可以就近照顧這兩個兒子。」

「等等……」我再度清理七嘴八舌的戰場。「我有更重要的話要說。」

全場安靜，聽我發言。

「我和孩子都餓了，要不要訂必勝客？」

我們一邊吃著披薩和點心，一邊分享著兩大喜悅：我從日本帶回來的禮物，以及這份剛簽下的備忘錄。志峰告訴我，黃律師看過了，她很滿意，預計隔天下午來辦公室。

「喔，耶！乾媽要來，我又可以領學金了！」昊子興奮地大叫。

黃麗鳴律師就是前面我曾提及，起草伯公的遺囑、以及之後的執行人。認識她之後，我覺得把工作室一些法律上可能的問題交給一位有經驗的顧問，是很合理的投資，於是「定家工作室」也就成了黃律師固定的客戶。

她的律師事務以中小企業為主，幫我們這種單打獨鬥型的企業做法律上的靠山。她和合作的會計師也會協助我們節稅、報稅。

她是一位很「帶財」的好朋友，她會幫他的眾多客戶彼此牽線，讓我們的業務蓬勃發展。

而且，黃律師是十足的美人胚子。晚婚，不想生育，對昊子疼愛有加。每個學期開學前一定會來看乾兒子，並且給他4000元獎學金。

星期日很晚，快到午夜，小勤和媽媽搭著55688回去，四位設計師也都拿著各自的禮物，逐一離場。

星期一早上九點，連我都無法準時從三樓下來一樓的辦公室上班，更遑論四位設計師了。他們九點半才全部到齊。

我不在意。我這裡沒有出缺勤考核，沒有全勤獎金這個名詞。但該給的獎金我不會吝惜。

志峰利用一樓客廳的電視螢幕做簡報，我們喝著咖啡、吃著蛋糕，討論重點。

下午兩點，辦公室迎來大人物，黃麗鳴律師。但她作風親民，從不擺架子。

她第一件事要求看看昊子。

「戴眼鏡呀，好有氣質呀。」

「謝謝乾媽。」

「去日本玩呀？那些地方？」

「大阪、京都、奈良、神戶……」

然後乾媽給了乾兒子6000元的獎學金。

「咦，乾媽媽，變多了耶？」

「昊子讀國中了，獎學金多 2000，也是應該的。」

「那讀高中呢？」

「那就再多2000呀。」

「那讀大學呢？」

「乾媽會幫你找金主，給你夠多的獎學金呀。」

小孩子要的就是這種簡單的幸福。

快離開的時候，黃律師恭喜我，接到一個大訂單。「對方是信用良好、財務健全的大公司，你這一次要好好把握，再創一個黃金十年應該不為過。」

「謝謝律師，我會好好珍惜這次難得的機會。」

臨上車前，她突然問我：「你做設計的，可不可以告訴我，裝潢的『潢』字，為什麼是三點水，而不是玉字邊。我底下的幾個小辦事員今天為這個字吵得焦頭爛額。」

「哈哈，每戶人家都要處理用水問題，但不是人人都要帶玉珮的呀。」我說著，「這是大學老師這麼教我們的。」

我們相視大笑。

不過，我靈光乍現，想到一個點子。

(Written By 李之昊)

我和我的「哥哥」小勤都知道，接下來的日子，爸爸有得忙了。不過，在還沒動工之前，他做了一件讓我們「兄弟」很感激的事情。

爸爸改造了阿嬤空出來的房間，成為我和小勤的秘密基地。

阿嬤的房間跟我的相鄰，原本中間是用厚厚的三夾板貼上壁紙當牆壁的。爸爸全部敲掉，讓兩間房間打通成一大間，再為空房間添購一些家具，我們可以「足不出室」地享受我和他親密的樂趣。

兩張全新的單人床，兩張全新的桌子。其中一張很寬很長，是我們的共同書桌。我把自己的筆電移來這裡，小勤哥哥也把常用的書籍，包括那本微積分，放來這裡。另一張書桌方方正正，有點像是麻將桌，是讓我們拼圖專用的。

此外，運動中心就在前兩個月剛剛開幕。所以這個完全沒有暑假作業的日子，平日爸爸忙著業務，我和小勤哥哥早上去運動中心學些課程，下午在家玩電腦、拼圖、或者讀書。

到了晚間，有一天要去繼續去學羽毛球，其他的日子就去門市幫忙。周末假日，爸爸一定陪我們出去走走逛逛。

有一天下午，我和小勤哥哥一起玩拼圖、整理日本旅遊照片，小勤發現了幾張照片特別的地方。

「弟弟，」這是這個暑假之後他對我的新稱呼，「我似乎發現了為什麼徐健行以前想騷擾你雞雞的原因了。」

那幾張照片是在水上樂園，爸爸拍的。我和小勤哥哥都是穿著泳褲。他指著我的胯下，那一包突出非常明顯。

我把照片放大到重點部位，真的，一根飽滿陰莖的形狀浮出於泳褲表面。

我懂了。五年級上游泳課時，我還不是很瞭解這些事情，但徐健行當時慢慢進入青春期。他應該是看到這個挑逗畫面感到很有「性趣」，然後就千方百計地想摸我的雞雞。

小勤哥哥和我把褲子脫下來，我們熟識這麼久，終於要正式測量彼此陰莖勃起後的長度了：

李小昊勃起12公分，蘇小勤勃起9.5公分。

弟弟贏過哥哥，而且我實際年齡小他將近一歲，也還沒進入青春期。

小勤哥哥明顯感到沮喪。

那天晚上，爸爸帶我們去吃餃子。小勤在還沒上菜前，用一雙筷子擺了個T字型。

坦誠時間。

爸爸看到了。

小勤哥哥拉著爸爸的衣角，走到店門外。我隔著玻璃窗看到他們「父子」在咬耳朵。我看到小勤左手比1、右手比2，而且似乎還比出「很大」的手勢。

我當然認為小勤哥哥是在問為什麼我的陰莖特別大，長達12公分這件事。

爸爸只是簡單地回答了幾句，兩個人就微笑地走了進來。

吃完飯散步回家的路上，我對著這位「顯然不服氣」的哥哥玩笑性地開戰：我左手比1、右手比2，並且比出一個「很大」的手勢。

「你要認命，這是我們李家的基因！」

他對著我，眼睛不斷地眨著。「李之昊，你想太多了！我當時是在對爸爸說，12顆餃子，而且每顆都很大，我可能吃不完……」

咦？是真的嗎？真的不是我解讀的那樣嗎？

走著走著，來到一個岔路口。向右轉是回小勤的家，向左轉則是回我的家。

我覺得有種被「鬥輸」的感覺，就對他說：「掰了喔，明天見吧！」

好奇怪，明明12 > 9.5，為什麼我卻被一個輸給我的人「鬥輸」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