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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醫學理科生,最浪漫的那種。 不相信星座,卻覺得自己正是所謂的雙子座。 電影、影集、詩書、音樂、飲食,裡面都有你我的人生,不想一起看看嗎?

《芭比》撿到槍,但子彈是粉紅色閃亮亮小寶石

(编辑过)
這部電影不是支持父權,也不是支持女權——它支持的是人權。和隔壁同樣火爆的《奧本海默》並肩疾馳,《芭比》絕對不輸,Nolan爆原子彈,Gerwig掃射粉紅珠珠寶石軟糖機關槍。所以說,覺得太浮誇嗎?浮誇就對了!這可是芭比欸!
《芭比》劇照/WARNER BROS.

監製兼主角Margot Robbie:「必須給它假到爆!」

這是一場精心構建的瘋狂浮誇閃亮亮粉紅色正經鬧劇,可以說是半年來觀影體驗中最大的驚喜之一。

誰會想到芭比真人版電影能這樣拍?極致的荒謬和極致的真實,狂開地圖砲,管你父權、女權、Black lives matter、LGBTQ+,甚至是芭比母公司美泰兒和主演Margot Robbie本人,都被明裡暗裡無差別玩梗攻擊了一輪,Ryan Gosling更是瘋到比肯尼本人還像肯尼,孔雀開屏的幹話輸出大師,讓觀眾笑到美丁美噹,但是這些吐槽並不是真的要把這些概念往死裡打(但有些的確毒舌到很難不認同XD),而是換了一個角度讓我們思考人類共同的個體價值和互動關係:我爭取我的權利,並不代表我要剝奪你的權利。

女性只是一種處境,而不只是作為一種性別。

在芭比看來,世界由女性創造,由女性領導,但到了現實世界,她卻發現芭比讓女性焦慮和自卑,除了男性戲謔和充滿原始欲望的注視,她得不到任何肯定。但肯尼接收到的資訊卻是反向的:在BarbieLand只能是女人附庸的男人,在現實世界裡其實是主宰。

看完《芭比》,我想到Beyoncé那首〈If I were a boy〉。在平行世界中兩性性別對調,芭比們是權力的主體,肯尼們則是弱勢性別,他們做著現實世界中女性做的事:聽從芭比們的安排、取悅著芭比們,卻總被忽視、看輕。

有了芭比的凝視,我才有存在的意義。

肯尼在芭比世界是被客體化的存在,他沒有自己的家、自己的職業、自己的生活,他的存在只是芭比的附屬品,他會為了芭比和其他肯尼爭風吃醋……等一下,這不就是刻板印象中女性在現實世界的處境嗎?西蒙波娃在《第二性》提到:「女性只是一種處境。」在芭比世界裡,這句話可以變成「男性只是一種處境」。

而艾倫,那個性別光譜似乎有點模糊的可愛角色,他的商品定位是「肯尼的朋友,能穿下肯尼所有的衣服」,和芭比們在同一陣營,是不是也代表了性少數群體也是社會上的第二性,甚至是第三性、第四性、第N性?他雖然被芭比們所歡迎和接納,但偶爾也會被芭比們敷衍、無視——他們是另外一種更艱難的處境。

《芭比》劇照/WARNER BROS.

我們必須瘦,卻不能太瘦,而且不能說是自己想瘦,妳必須說,妳是為了健康,所以妳必須瘦。

但對於芭比來說,也被「芭比主義」劫持,她必須——也只能是——金髮碧眼、胸大有腦、頭髮永遠完美的標準芭比,不能多愁善感的想到死亡、不能有穿不了高跟鞋的扁平足、不能有橘皮組織,不然就只能成為人人厭惡、人人嘲笑的怪芭比。

她必須精緻而完美,遇到困難也要強顏歡笑,不能抑鬱也不能厭世。這成為了芭比的枷鎖,也對照到現實社會中,父權體制對於男性的馴化:給予他們凌駕於其他性別的權力,但如果有失去「男子氣概」的行為,他們就是懦弱,就是羞羞臉的娘娘腔——他們就是女生,所以他們急於解釋、爭相孔雀開屏、敏感自尊被侵犯時會見笑轉生氣。他們必須要man。

《芭比》劇照/WARNER BROS.

「你有EMBA學歷嗎?」「沒有」,「你有工作經驗嗎?」「沒有」,「那我們為甚麼要僱用你?」「因為我是個男的」。

現實世界「大男子培訓專班」對於肯尼的衝擊無疑開啟了一個新世界,他迫不及待跑回芭比世界召集他的肯尼同伴們奪權,把BarbieLand變成Kendom,賣弄著胸肌,說著粗俗但是自己覺得酷斃了的低級俚語,洗腦芭比們成為他們的附庸,原本是總統、法官、醫生、太空人的她們成為泳池派對的啤酒女郎、聽肯尼們彈吉他和高談闊論「真知灼見」時星星眼的傻白甜女朋友。

販賣著愚蠢和無能,助長他們的虛榮心和至高無上的成就感以討得歡心。

女人討厭女人,男人討厭女人,這是男人和女人唯一的共識。

肯尼們尋找權力和自由過程中的迷茫、笨拙、荒唐、不團結,讓芭比們把Kendom變回BarbieLand,肯尼集團瓦解坍塌得如此迅速而輕易,也呼應了現實世界中,青少女莎夏支持女性主義的偏激、尖酸刻薄,讓大人們和同儕們只覺得他是叛逆罷了,而成為標籤只是「特立獨行但是會嗆爆你」的存在而已。

肯尼,你要想清楚,沒有了我,你自己是誰?

芭比成功奪回權力後,她也試圖幫助肯尼找到自我,我並不覺得這是有些人說的安撫男性主義,或是疊buff緩和一下前面過於偏向女性主義的芭比主線——當芭比希望肯尼找到自我價值,是不是也對應到希望現實世界中的女性和弱勢性別找到自己的價值呢?

我想要成為創造價值的人,而非被創造出來的商品。

這部電影不是支持父權,也不是支持女權——《芭比》支持的是人權。

它並沒有要加深性別對立,而是想要性別相互成就。

電影的最後,芭比選擇待在處處是挑戰的現實世界。第一件事:去看婦產科,呼應了前面她和肯尼第一次來到現實世界時說的:「我沒有陰道,而他下面也沒有小肯尼。」芭比要找回自己陰道,掌握自己的身體,而不是為了肯尼、為了美泰兒、為了曾經玩玩具的小朋友,她要讓一個女人做回一個女人,讓一個人做回一個人。

芭比是芭比,肯尼是肯尼,艾倫是艾倫,女性運動最終是為了平權,除了讓女性覺醒、茁壯之外,也讓男性意識到自己也是父權主義的受害者,而不是要女性接替成為「處境中的男性」,這樣的世界只是處境反轉而已,成為精神男人的偽平權者是如此過時和荒謬,強勢依然是強勢,欺壓依然是欺壓。這並不是進步,只是女扮男裝穿著束胸的魏晉南北朝花木蘭。

這部電影中很多概念其實並不新潮前衛,早已有上百上千部影視作品討論過了,但是能如此繽紛又有趣、溫和又不失態度的闡述數個論點,立意鮮明、堅定、充滿力量,卻又幽默而浮誇可愛,能拍出《淑女鳥》如此佳作的Greta Gerwig功力怎能被質疑?和隔壁同樣火爆的《奧本海默》並肩疾馳,《芭比》絕對不輸,Nolan爆原子彈,她掃射粉紅珠珠寶石軟糖機關槍。所以說,覺得太假太浮誇嗎?假掰浮誇就對了!這可是芭比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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