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tty強制要求用戶交出標籤主理是合理的嗎？

前天，matters社區發生了一起用戶與站方的爭執。站方認為用戶@阿特拉斯耸耸肩 並沒有如站方預期一樣使用標籤主理功能，而是藉由認領標籤使用標籤描述進行政治宣傳，惡意扭曲原本的含義。而阿特拉斯則拒絕了這個要求，發文聲稱

不交！一个也不交！

即使账号被冻结，即使言论自由被剥夺

從阿特拉斯的反應來看，這場衝突是很難以平和的方式解決了。那Matty強制要求用戶交出標籤主理權（這恐怕是matters史上第一次）是否合理呢？要評論Matty的要求是否合理我們首先要來看用戶是如何取得標籤主理的權利的。

Matters雖然號稱是用戶自治社區，但請不要誤會，用戶的權利依然來自於站方的授予。用戶獲得標籤主理權源自於Matty於七月二十七日發布的Matters 標籤功能大進化 | 閱讀分類、個人專欄，它都能滿足你！

新的標籤功能能夠滿足你：

實現只想看特定話題內容這個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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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現在起，每個用戶可以管理自己創建的標籤，為標籤頁添加／移除文章，而其他市民可以向你的標籤投稿，並且追蹤你的標籤。

文中表示，站方為用戶開發了新的功能，讓用戶自己可以管理自己所創建的標籤。然而，在實際操作中和Matty的描述是有差別的。有一大批由早期用戶創建的標籤，其創建者並不直接自動成為標籤的主理人，而是需要去標籤頁點擊「認領」。而這些早期用戶，甚至是種子用戶很多都已經不再上matters了，剩下的那些也有很多沒有去「認領」，這讓相當數量的標籤處於無人認領的狀態。而馬特市一些善良市民發現了這一問題，出於擔心這些街區荒廢無人打理的心情認領了這些非自己創造的標籤。本案即涉及到了這一種情況。

Matty對這樣一種情況採取了什麼樣的態度呢？這裏我分享一個案例。

「matters文學圈」是由「國民黨中央黨部」在早期創立的標籤。按照matters站方的設計，黨部本應該是標籤的主理人。但是，在今年年初敗選之後，黨部就幾乎沒有在matters上活動過了，也自然沒有去點擊認領。於是，這個大標籤大社區也就處於荒廢狀態。有用戶見此情況，擔心標籤被別人搶註，於是出於好意先認領了下來。後來，主席替黨部向Matty詢問時，Matty答覆是

這應該是之前標籤主理人確認時的一個bug，主理人自動fall back到標籤內最早創建文章的作者。

能否請「主理用戶」退出主理，然後黨部認領一下呢？

從這個案例可以看出，Matty對這類行為並不傾向於採取強制要求，而是傾向於雙方溝通和平地解決這些因為Bug帶來的爭議。另外，在沒有創建用戶要求的情況下，Matty對「認領不屬於自己創造的標籤」這一行為似乎採取的是默認的態度。

Matty的要求

Matty在用戶阿特拉斯的自由派/白左认为：在美国，特朗普支持者人人可杀可打一文的評論區（我覺得給用戶發郵件可能更正式一點）中發出了如下要求

你好，我们留意到你认领了BLM（https://matters.news/tags/VGFnOjE5MzM0）、me too archive（https://matters.news/tags/VGFnOjEyMDk）等多個標籤，並且對標籤含義進行了惡意扭曲。同時你認領的標籤包括多個作者作品，屬於社區公用標籤。Matters禁止這類惡意扭曲公共標籤的行為，在此要求你在48小時內移除以下標籤的主理人權限，否則站方可能進行凍結帳號的處罰：

Matty要求阿特拉斯移除的標籤包括BLM，me too archive，同性婚姻 ，同性戀 ，自由 ，多元性別 ，政治哲學 ，婚姻平權 ，black lives matters。

可以看出，Matty要求阿特拉斯交出標籤主要基於如下兩個理由

1 對標籤的含義進行了惡意扭曲

2 公共標籤屬於社區公用

而Matty的強制措施是

否則站方可能進行凍結帳號的處罰

理由分析

首先我們來看第一條，即惡意扭曲。我們先來看Matty要求交出的標籤「同性婚姻」裡的描述。在這標籤裡，阿特拉斯為標籤添加的描述是

起初造人的，是造男造女，并且说：'因此，人要离开父母，与妻子连合，二人成为一体

這大概是聖經裡對兩性結合的相關段落。這句話顯然和「同性婚姻」通常意義上的理解沒有任何關係，用這句話作為描述似乎也暗示了主理人對於同性婚姻的態度。但不管怎麼說，這樣的描述最多只能判定為「無關」，而絕不是惡意扭曲。我檢視了一遍，類似的情況還有me too archive，同性戀。

我們再來看「多元性別」這個標籤。阿特拉斯添加的描述是

只有两个性别：男性和女性

這個描述是對原本標籤的描述嗎？顯然不是。阿特拉斯添加的描述我稱之為對抗性描述，即訴說反對者一方理念。這樣的行為如何我下文會討論。但既然添加的描述並不是對標籤本身的描述，那自然不應該屬於「惡意扭曲」。類似的標籤有婚姻平權，black lives matters

這裡面還有一些在我看來在正常範圍內的標籤。比如「自由」，描述為

你们必晓得真理，真理必叫你们得以自由。---约翰福音8章32节

這個描述既和標籤相關，也沒有惡意扭曲，最多是描述太過狹隘，沒有包含通常意義上的主要觀點。還有標籤「政治哲學」，這個標籤根本就沒有描述，這也是很多標籤都有的情況。要求交出「政治哲學」標籤的要求肯定是不合理的。

最後一類，也是爭議最大的一類，我稱之為「不符合詞典定義的標籤」。這一類標籤只有一個，那就是BLM。阿特拉斯的描述是

BLM是恐怖组织，其成员都是歧视亚裔和白人的种族主义者。

這個描述不同於上面的那些標籤，是對標籤本身的直接描述。而這樣的描述很顯然和我們通常所認知的含義有所衝突。而且，這一描述顯然也是錯誤的。儘管BLM的發起人之一自稱是馬克思主義者，並且把恐怖組織「地下氣象員」的成員埃里克·曼恩當作導師，儘管相當多的BLM運動者都是經過曼恩訓練的，但是BLM依然不能算是恐怖組織，其成員也肯定不「都是」歧視亞裔白人的。然而，標籤的描述就一定要符合通常意義上的認知嗎？

新標籤的功能有如下兩條

建立自己的個人專欄，並分享給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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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這兩條我要發出這樣的疑問，為什麼阿特拉斯不可以把「BLM」當作是自己用於分享的個人專欄呢？事實上，matters有三個blm的標籤。第一個是BLM主理人阿特拉斯，第二個blm主理人多數派，第三個BLM主理人吳郭義。既然存在三個同名標籤，我們就不應該武斷的認定阿特拉斯的BLM就應該是第一類功能，即實現只想看特定話題內容這個願望。如果阿特拉斯把他所擁有的BLM當作是一個發表「反對BLM」的個人意見專欄或者是BLM反對者的聚集地，那這樣的描述就並不是「惡意扭曲」了。在這裏，我順帶宣布，我所擁有的BLM標籤將只使用第一類功能，其含義為通常人們所理解的含義。歡迎大家向我的標籤投稿。

接下來我們討論一個根本性的問題。以「惡意扭曲標籤含義」要求移交是否有依據？

社區約章中的開頭是這麼說的

根據 Matters 適用法律與社區自治判例，針對以下行為，Matters 會做出刪除發言、禁言、凍結及註銷帳戶等不同程度的處理：

也就是說，不管用戶是否違反了社區約章，處理的方式裡並沒有「移交標籤」這一項。而社區約章所列出的行為裡也並沒有「惡意扭曲標籤含義」這一項。也就是說，這一項並不是明文規定的，最多也只能從現有的條例中推導出來。

發布極端歧視 ^[1]、嚴重侮辱性言詞和仇恨言論，包括宣揚暴力的威脅、挑釁

禁止「惡意扭曲標籤」很可能是從這一條推導出來的結果。也就是站方認為對標籤的描述同樣屬於「用戶言論」的一部分。但是，阿特拉斯對BLM的描述按照以往的判例恐怕既算不上侮辱性言詞，也算不上仇恨言論。而挑釁則是到目前為止都沒有任何一個判例。另外，社區約章已經許久沒有更新了，而標籤主理則是近期才出現的新功能。社區約章沒有即時跟上社區的發展，這是Matty的失誤。

事實上Matty自己也覺得自己的要求缺乏依據

2、站方本來是希望讓更多用戶來自由認領公共標籤，但是我們忽略了會有用戶認領標籤之後，以單一立場闡釋標籤的問題，這對其他使用這些標籤、但立場不同的作者來說是傷害。謝謝你積極使用標籤，使我們意識到這個社區管理上的漏洞，我們會把公共標籤的使用規則新增到社區約章中。在此我們請你放棄這些公共標籤主理權，站方會成為這些公共標籤的管理者。

從這段回覆也能看出，「公共標籤社區共用」這一理由同樣也是社區約章中沒有的東西。用新添加的社區約章來剝奪用戶已有的權利是不合理的。

Matty以凍結帳號對阿特拉斯進行要挾同樣不合理。既然Matty在以往的案例中不傾向於使用強制手段來讓用戶移交標籤，那為什麼在這一案例裡就聲稱要動用凍結帳號的強制手段？更何況動用這樣的強制手段是不受社區約章的支持的。

綜上

Matty以「惡意扭曲」和「公共標籤」為理由要求阿特拉斯交出標籤主理是不受社區約章支持，缺乏依據的。阿特拉斯對標籤的描述也難以被判定為是在「惡意扭曲標籤含義」。Matty所考慮使用的強制手段同樣也不被社區約章支持，也和Matty以往的態度並不一致。

個人立場

行文至此，我覺得我有必要說明一下我的個人立場。我雖然不認為阿特拉斯的行為有違背社區約章和一般性要求，但是他的標籤描述對於標籤的發展，街區的發展恐怕是負面居多的。我希望@阿特拉斯耸耸肩 可以適當的對標籤描述進行調整，使其在通常意義上有利於標籤和街區的發展。如果阿特拉斯希望，我也可以幫忙參與對這些標籤的調整。當然，如果阿特拉斯不願意（我並不這麼覺得），還有別的辦法可以合法解決爭議。我到時候會予以說明。

另外，我也認為，一些公共標籤確實應該由Matty來管理。但是，這應該是用戶自願移交而非被Matty強制執行。

其實這次事件的爭議其本質就是Matty的失誤。Matty更新了社區功能，卻並沒有對社區規範進行更新，造成了管理上的巨大漏洞。希望Matty在以後可以更謹慎一些，把用戶們想得更壞一些，為一些可能的衝突爭議做好提前準備。不管怎麼說，讓用戶來承擔Matty的失誤是不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