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厭鬼 aka 劉維人
討厭鬼 aka 劉維人

自由研究者,社科譯者。 譯作著重當代民主、政經制度等議題,如《反民主》、《暴政》、《修辭的陷阱》、《民族重建》等。開設課程如《北歐幸福方法論》、《AI要搶走我的工作了嗎?》等等。

為何歧視言論總能吸引非主流(但又不夠弱勢的)群體?

主流群體是不會公然講歧視言論的。你在記者會、政策發表、財報會、產品發表會聽到的,永遠都是偉大的願景善意的合作聖潔的普世價值。​對無緣雨露均霑的非主流群體而言,這些高大上的言論就是在排除他們,侮辱他們。而與這些言論方向相反,距離最遠的,就是歧視言論。因此,總是會有人用歧視言論,來拉近與非主流群體之間的距離,並形塑共同體。

「為什麼總會有人公然發表歧視言論?」

菜市場政治學的BOX 蠻值得一看

圖源:菜市場政治學臉書


這個BOX認為,歧視言論之所以容易動員群眾,是因為「講出別人不敢講的話」。政治正確會讓特定族群感到威脅,或者以為是在批評自己。這時候歧視言論就可以趁勢「講出不敢講的話」,爭取他們支持。​

我的想像更殘酷:歧視言論不只是「別人不敢講的話」,更是「主流避而不談的話」,而這兩者差異很大。

一個多樣性夠高,或者團結機制不夠強的社會(請注意這兩者完全獨立,而且通常彼此衝突,故只能避其一),一定有很多人屬於非主流;而資源的各種不平等更是會加強主流與非主流之間的認同分歧。​

主流群體是不會公然講歧視言論的 (他們會在房間裡,或高級餐廳喝酒時講,或者會用權力核心的成員組成來呈現這件事,但無論如何你不會知道)。你在記者會、政策發表、財報會、產品發表會聽到的,永遠都是偉大的願景善意的合作聖潔的普世價值。

​對無緣雨露均霑的非主流群體而言,這些高大上的言論就是在排除他們,侮辱他們。

而與這些言論方向相反,距離最遠的,就是歧視言論。

非主流群體很容易用歧視言論來形塑共同體。他們通常沒有真的恨那些被言論傷害的人,甚至生活中可能真的認識幾個這樣的人 (遇到了他們會很尷尬地跟你搔頭敬酒陪禮,但也可能見笑轉生氣)。他們不想真正傷害那些人,只是並不在乎。​

拜託!自己受到的剝奪感,當然比別人的人生更強烈。承認吧,你我都一樣!​

所以我認為歧視言論某種意義上是禁之不絕的。我們能做的最多只是降低歧視言論造成的傷害,方法大概就是呈現更多不同的生命故事,讓非主流族群講歧視言論時想起來轉個彎。​

此外,我認為在尚未制訂配套狀況時,用正規制度去禁止歧視言論相當危險,是在培養極右派的聲浪,危及社會與政治穩定。​

就像上面說的一樣,理想而包容的體面語言,對非主流而言是在否定他們的生活方式、排除他們的機會。我們無論為這些理想講出多少論述,他們被排除的事實都不會改變。對他們而言都是有權有勢的人在講幹話。

怨氣總要有出口,而人類天性給予的出口,就是去欺負更弱勢,更無力反抗的人。

當有人公然出頭幫他們欺負,他們就會覺得正義彰顯。​

是的,在政治心理機制上,歧視言論之於非主流族群,就像318運動與2016大選之於我們。兩者都是正義彰顯的快感。


當然這並不代表歧視言論是對的,而是說明顯錯誤的事情有這麼多人支持,背後勢必有穩固的原因。要真正減少歧視言論帶來的傷害,我們必須去認識這些原因。​

但這原因其實蠻麻煩,因為公共語言的區分敵我特性,使得降低傷害與維持公共性直接衝突。越是要降低歧視言論的傷害,就勢必得讓社會切隔成更多同溫層。​

剩下的可能性有兩個,一個是強化各族群在法律上與實際執行上的權力,另一個是讓容易被歧視言論傷害的族群擁有反擊的刺針。(人類很有趣,當對方擁有強大的武力,就不太會成為歧視的對象)​

如果要避免歧視言論傷害和極右派崛起,現在可以開始認真思考這類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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