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目的，不是手段…吗？

最近在思考的那句名言：人是目的，不是手段。

为此我读了一篇名为《如何理解康德关于 “人是目的” 的观念》的文章，作者是已故复旦哲学系教授俞吾金。以下我记录一下自己对这一篇不长的论文的思考：

首先，康德没有说人不是手段，而是说人不能“仅仅是”手段，我们必须要强调人作为目的的存在。人作为手段而存在是一个必然的事实。比如，我们每一次向别人讨教问题的时候都是在把别人当作手段，而把解决问题当作目的，这无可厚非。那么如果我们加上“人不仅仅是手段”的限制，我们就必须要尊重为我们解答问题的这些人，对他们的答案给予由衷的感谢，这份感谢是因为他，一个作为目的的人，帮助了我，而不仅仅是问题本身的解决。

不过，过于强调人是目的，未免过于理想化，因为我们无法脱离手段来谈目的，反之亦然。即便是在不同的人之间做出选择的时候，也必然以牺牲另一方为手段而达成成就另一方为目的，比如士兵保家卫国英勇杀敌。“人是目的”的看法对于这件事情则没有办法做出很好的判断。放到当下，如果从企业家口中说出：“人是目的”这句话，这里的“人”到底是指客户、员工、供应商还是投资人呢？到底谁是目的呢？谁是手段呢？我们只能再做一个“双赢”的梦来填补这个理想的空洞了。

再进一步，强调人是目的，是康德在启蒙时期做出的重大思想贡献，但是放到如今，我们则必须反思其中强烈的“人类中心主义”的思想色彩。面对自然，我们应该采取怎样的态度？“人类中心主义”确实可以提供一种视角，亦即：保护自然是为了未来的我们。那么人确实还是作为目的在此间存在。只不过，就这个意义而言，我们又移转了“人”的概念，毕竟500年后的“人”和现在的“我”究竟有多大的关系呢？我又在多大程度上会被这种观念吸引而去保护环境呢？

当然就像我们分析“人是目的”不能脱离情境来看一样，对于“人是目的”这句话的讨论本身也不能脱离情境——我们现今常常是在反思资本主义的时候提到这句话，其实反映的是马克思所说的“人的物化”。

不过，在很多其他的问题上，人确确实实还是目的，而在这些问题上，我们恰恰需要反思人是否还应该是目的。

（http://philosophy.fudan.edu.cn/_upload/article/a9/71/5bb6e1fb4e948c1693c4d0999105/ad31338f-9d5f-4246-9d9d-20062f627355.pd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