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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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稚如小孩 是因为对一切好奇。

美食的“邊界”

別的美食或許還有演變的可能,但螺螄粉是不可能成為“中華料理”的。

郭德綱曾在相聲裏說,如果判斷一個人是不是北京人,只要把他按在地上灌一碗豆汁兒,喝完駡街的,不是北京人;跳起來問:有焦圈兒嗎?肯定是北京人。有著區域性特色的美食仿佛自帶一種邊界,讓邊界外的人聞之卻步。這麽說來,來自廣西的小吃螺螄粉風靡全國,雖然有著獨特氣味,其“邊界”卻絕不止在西南一隅,實在是奇跡。

查了下螺獅粉的歷史,竟然意外的短。其雛形最早也就誕生於五十年代,推出速食產品更是不到十年,因爲疫情各地封城的關係流行開,連來自香港的太太曾看到某檔介紹螺獅粉的節目,兩眼泛著淚光說要去打卡,不知道誕生於清朝中後期,至今沒有成熟產業鏈的揚州炒飯會作何感想。

其實我在和太太住在一起前從未吃過螺獅粉,也沒人在我身邊吃過螺獅粉。所以說酸也好臭也好,只是個江湖傳聞,不以爲意。

但吃過幾次后,不免也覺得奇怪,這仿佛是少有的以氣味聞名的美食(當然還有臭豆腐)。且不説其酸辣的口感,怎麼會有一種食物在烹飪、品嘗、飯後三階段做到氣味上的層層遞進,仿佛空氣的外層都被油氣包裹, 空氣中的分子被由螺肉、辣椒、酸筍所產生的臭、辣、酸等味道融合,具象化成一種黏著在屋内的物質,久久不去。如果我家的客廳有靈,每次要甩去這樣的氣味,也十分疲憊吧。

話説,有天晚上下館子沒吃完外帶了不少菜回家,想著第二天拿去公司當午餐。太太好意,覺得缺少蔬菜,所以早上煮螺獅粉的時候特地加了點西蘭花,煮熟塞進了飯盒。我當時也沒想什麽,畢竟還有孜然牛肉這種也頗重口味的菜色在。但事實是,在員工休息室,飯盒在微波爐加熱時,螺獅粉的味道還是會像白米飯上面的話梅那麽明顯。

同事A(成熟穩重的女孩)擡起頭說,does anyone smell something? what’s that smell?  

嘀、嘀、嘀,微波爐也提示加熱完畢。

正好我們四目交會,她看著我說,that…doesn’t smell like…food. 尷尬的像是她犯了什麼錯誤似的。

我馬上做出一副和她站在同一陣綫的表情, 也皺了皺眉,yeah… what’s that?? 然後故作鎮定的打開微波爐,拿出飯盒,顯然她并不相信,我可以從餘光感覺到她的疑惑。

這時同事B(活潑開朗的男孩)也察覺到了什麽,跑來聞了聞,not from here, you are good. 説著在水槽邊也搜尋了一番,仿佛要找出怪氣味的源頭。我能做什麽呢,只能和B一起,心裡感謝他為我脫罪,用眼神幫助他搜尋,並快快把所有的西蘭花塞進口中。

看來在現階段,螺獅粉是絕不能帶到工作場所的,其氣味對其他國家的人還是迷。在不久的將來,犯類似錯誤的人多了,螺獅粉說不定還會出現在網絡NSFW(Not Safe For Work)的標簽中。

記得以前家裡煮螺螄粉時,日本房客都會笑著將那種氣味稱爲“Chinese Flavour”。以日本清新淡雅的食物做比照,螺螄粉是如街頭混混般的存在吧。別的美食或許還有演變的可能,但螺螄粉是不可能成為“中華料理”的。它的邊界縂在China而已,或者説,是“中國胃”。如果她的哪位朋友聽了進去,認為 “Chinese Flavour” 的代表就是螺螄粉,我只能說,這是一場美麗的誤會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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