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梟
硝梟

旅居各地,差強人意專職研究神話與妖怪傳聞,時常徒步橫越沙漠岩岸,舟船縱跨冰川雪山,難得一介閒散人。

第五章 血瀑黑風洞(1-5-10)

(1-5-10)

  從黃金宮殿的幽冥深處,終於傳來沉悶又使人恐懼的巨大腳步聲。


  咚──咚──咚──


  「靠,這兒該不會是史前級別、失落的世界吧,哼哈哈。」笑得心虛,因為我的潛意識真這樣想。


  黑暗中搖晃著巨影。


  近。


  愈來愈近。


  分辨不出是怔愣或驚懼,手腳開始不聽使喚地痠麻,背脊冷汗一道道流下。


  白檀香味?


  禽滑滿臉莫名其妙地望著我。我亦略失神地回望他。禽滑低笑:「夠炫富了,現下當怪物也得挑香水擦。」我笑道:「八成是平行輸入,深山野嶺哪買得到正貨。」普天下,大抵也只有我倆能在這種節骨眼兒上嬉戲談笑。




  但當巨影的主人出現在我和禽滑面前時,我倆笑容秒殺凝結,一瞬間後悔,答應替符元亨找兒子。你說符鳳銜一大男人失蹤,就應該正正常常失蹤,被綁架、囚禁、謀殺,再不濟來個失憶和穿越,都符合常規社會原則,怎會搞來這麼多怪物,啊又是馬來西亞第一明星怪物噬頭女,又是身份謎樣的壞丫頭楊婉妗⋯⋯現在更讚啦,剛KO完三尾黃金巨蛇,又來了眼前這位「貴少」,況且還沒把阿難智慧海和十六蜘女的事圈進來算──重點是,符鳳銜連片鬼影都沒瞧見。


  不確定能否稱為「一名男子」?因為這名四百多公分高的男子,雖生得英俊威武,但同一副身軀上,卻六首十二臂,持有一柄純金長矛和一把純銀弓箭為武器。其坐騎乃軀體大如白象、羽毛根根長達三公尺,並發出七彩光芒的孔雀──孔雀明王堂堂出場!


  禽滑苦笑:「難怪我會失去靈力。」我也不知所措,隨口應答:「面對真神,你們這些屬鬼的護神只得靠邊站⋯⋯他媽的有夠不爽,你看孔雀明王那張鳥臉,高傲跩樣,一定要宰了牠烤鳥肉串燒。」我也僅嘴巴講狠。


  白檀薰得香噴噴的男子,我曾在佛卡上「欣賞」過祂,祂是濕婆神和雪山女神的兒子,象頭神群主的兄弟──此間主人,室犍陀。我暗罵自己豬頭(豬腦吃多的關係?),黑風洞內暗藏偌大空間,當然並非貯存糧食或緊急避難所,大寶森節不是拜假的,信眾們鉤膚刺肉的虔誠參拜,就是對室犍陀的懺悔與奉獻。我和禽滑身上,既無用彩花鮮果及羽飾鋼針製成的Kavadi,亦無奶壺頂冠的獻禮,相信室犍陀不會熱烈歡迎我們。


  室犍陀先睨視三頭巨蛇,再睨視我倆。禽滑說道:「小淳,祂瞧不起你,看你的眼神都斜出岔來了,你還不快去為墨薔家爭臉添榮。」雖強悍對手於前,我那樂知天命、進取向上的基因使然(七月半的鴨子不知死活),仍貧嘴:「三尾黃金巨蛇準是祂的寵物。你死了小蟲蟲,祂的寵物殺的;祂亡了小蛇蛇,你殺的,雖說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乃天經地義,但寵物之死,不共戴天的仇,剛好有幹架一場的充分理由,你上吧。」


  幹架這檔事其實挺微妙,舉例來說,室犍陀號稱戰神,當然專職打架,而我,也是個愛打架的主,禽滑凡惹事生非的勾當無不參一腳⋯⋯東風俱備,說幹就幹!老祖宗的「非攻」之論,早拋九霄雲外。


  忘記誰先出的手,但我上裸身的千煞黑娜咒已斑斕繁複,嘴唇和指尖也已變黑。室犍陀非常興趣千煞黑娜咒,一味對戰我,不理會禽滑旁擊。祂十二隻手臂用肉眼幾乎難以跟上的速度,交錯舞弄長矛,如同一張無形的天羅地網,殺我個措手不及,我暗自叫苦,能體會噬頭女被蜘蛛天雪罟纏住的苦楚。我左擋右揮、上躍下躲,仍舊讓矛尖利刃刺出十來傷口。幸虧鉅子令的鋼線堅韌,利用向心力和離心力的軌道快速輪耍,搭建出一頂無形穹廬防禦,暫且保命。




  生平首次和神幹架!


  千煞黑娜咒再度讓我陷入瘋狂、迷失心智。


  然而水能載舟覆舟,憑恃這份瘋狂,我方可無畏室犍陀,不至落敗下風。


  「送我上明迦髓!」禽滑隱身至我後方,低語。無暇細想,我反使「朱翟環舞」,將鉅子令繞緊自己的左腳踝,上勾,猶如敦煌飛天仙姿,欲藉鉅子令鋼線權充弓弦,將禽滑彈射上去。禽滑身若疾箭,跨踩我左腿登高,兩足足尖力壓鋼線,「噔」地一聲,激弦發矢,禽滑順利飛攀、抓住鳳凰骨欄杆,進入明迦髓內,齧破蛇膽吸汁,噴吐明王毳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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