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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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撰稿人,写有意思的、不被定义的故事。媒体作品见于BIE别的、T中文版、WSJ中文版、NOWNESS、NYLON等平台,这里也会放一些个人的写作。 邮箱:729568646@qq.com

生造的时尚古镇,与一场野心勃勃的针织时装周

我去了一场古镇里的时装周,空荡荡的古镇像是虚假的置景,当地政府、公关公司、企业主与设计师在秀场内外依次出场,大家都有想要得到的东西。我喜欢书写这样割裂的、有张力的地方,它是中国当下社会各方权力混杂的产物。

为时尚杂志工作,我偶尔会出入一些上流社会的场所,濮院针织时装周就是一个。把自己从虚假的造景里抽离出来,我发现,秀场内外都很精彩,是各方权力混杂的产物。

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濮院的企业家们抓住机遇,从小作坊到现代化工厂,从摊位到档口,逐渐形成了完整的针织产业集群,成为国内针织制造业的中心。这是中国制造业小镇的惯常模式。只不过,仅仅做制造业,不再能满足濮院政府和当地企业的野心,钱赚够了,他们想往高处够一够,为濮院打造一张时尚的、高级的、国际化的名片。

加上每个有钱的江浙地方政府,都想发展本地的旅游业。濮院古镇投资71亿,历时近十年才完成了三分之一。时尚和古镇两个不搭边的名词,在这样的野心下被放在了一起。这里的第一场活动,是2023年4月举办的针织时装周。

政府请来了乌镇的运营团队运营濮院古镇,运营团队又请来了上海有名的公关公司操盘。公关公司一出马,几个针织设计师品牌们,马上答应来濮院办秀。设计师们有名,但没太多钱,依附于时尚行业的权力关系。当地针织企业有钱,但不知道怎么做品牌。他们同时在古镇的庙宇里走秀。

走出秀场,时尚的结界消失,我去档口和展销会转了转,「濮院毛纱市场」、「中央商城」、「国贸名品港」、「世贸大厦」,我从建筑的外立面和商城名字看出时间流过的痕迹。展销会上,银行会提供「横机贷」,似乎我马上就可以就地开一家针织厂。

古镇开门迎客

「我们桐乡已经有一个乌镇了,还要建这么多乌镇干嘛?」司机师傅在濮院古镇接上我时说。他对这个刚开放试营业的古镇没有太大兴趣。在浙江桐乡,游人一般都去往 10 公里外的乌镇。

江浙一带,大运河流经的地方就有古镇。濮院周边有二十多个大大小小的「江南古镇」(旅游意义上的),乌镇、南浔、西塘声名在外,另外一些古镇较为原生态。不过,去得多了,会发现古镇之间其实没有太大差别:往前回溯大都是鱼米之乡、丝绸产地,现在则成了长沙臭豆腐、民谣酒吧和星巴克的淆杂之地。

濮院古镇的石板街道错落有致,河水泛着青绿,流经灰墙黑瓦的老房子,从石头台阶可以直接下到河水里。古镇里的大树有一定年纪了,纵横的枝桠伸到对岸。正值春天,天气回暖,攀附在石墙上的异木棉开花了,映着老房子的木制雕花门窗。几处宅子的门口立着一块石碑,写着「浙江省文物保护单位」。

和一些推倒老房子、原地盖仿古建筑的「古镇」比起来,濮院古镇在建筑细节上保留了「古」的味道。

潮流艺术IP在古镇的造景上

但现在,濮院古镇空空如也。沿街的木门紧闭,挂着锁。没有居民生活,也没有商铺入驻。只有古建筑的当下,这里更像是一个凭空生出来的古装剧置景地。

2014 年,当地政府将濮院镇起源于南宋的镇中心圈出来,当地居民乔迁。为了保护文物建筑,政府也做旅游项目的开发。经过疫情的拖延,斥资 71 亿,「濮院时尚古镇」于今年 3 月试营业。目前只开放了三分之一,随处走走,能碰到一些戴着头盔施工的建筑工人。

我到这里,是来参加濮院时装周的 —— 一个以针织为主题的时装周。在秀场的时间表上,我看到了几个有名的针织设计师品牌,也看到了一些当地商业品牌。濮院是中国乃至世界的羊毛衫生产制造和批发中心,占据了全国逾 70% 的羊毛衫销售份额。

濮院镇在行政划分上仅是一个乡镇单位,但这里的商业规模比得上一个西部县城,麦当劳、星巴克、一点点等连锁品牌应有尽有。濮院镇的房价甚至超过了部分省会城市,目前,这里的新房均价为 18125元/㎡。

距离濮院古镇 3 公里的地方,有许多现代化的高楼,全与服装相关。这里集中着十几个可供批发的商城,每个商城里都有几十家甚至上百家档口,一些店铺门口贴着「只批发,不零售」的字样。来这里的大多数是批发商。针织品从这里出发,流向全国乃至世界各地。

古镇的外围,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纱线工厂和针织工厂。五颜六色、不同材质的纱线,在针织横机上被编织成不同的布料,成形为一件件羊毛衫。人们也围绕着针织生活。据统计,濮院镇整个产业链上下游的从业者多达 20 万人,其四分之三为外来人口。

我在古镇的蜡烛街遇到了来自温州的逗逗,她画着精致的妆容,我原本以为她是时装周的模特。逗逗告诉我,她今年 20 岁,来濮院已有 3 年,每天都在世贸大厦的档口工作,忙着与客户沟通、在朋友圈发新款、打包发货。「疫情期间,来档口的客人少,我们就用微信给老客户推新款。」她说。

蜡烛街是唯一一条聚集了点人气的街道,除了档口和工厂店,这里还有较大的当地品牌圣奈儿和圣地欧。过几天,他们要在时装周举办新系列的发布秀。街道尽头的一家男装店挂着印小天的大幅肖像照,海报风格和海澜之家的很像,写着「喜哥直播城」。

 商家们告诉我,他们受政府邀请,来这里开店 7 天 —— 仅限时装周期间。

水晶球的雪与夜

濮院时装周开幕的第一天晚上,我在古镇的禅堂见到了 Nan Knits 的创始人及设计师胡男。第二天,这座木质结构的庙宇中,将要举办 Nan Knits 2023 秋冬系列的发布秀。这个以针织为主的设计师品牌,成立于 2021 年,如今已在业内收获了不少关注。

刚刚闭幕的上海时装周上,Nan Knits 只设了 showroom 开放订货,并没有办秀。胡男说,去年他就从上海公关公司收到了来濮院时装周办秀的邀请,主办方将承担办秀的大部分费用。但由于疫情,原计划延期至今年。

可以看出,胡男有些紧张,「这次的模特大多数是新面孔。」他不太满意模特出场的节奏,一直在和秀导沟通。十几分钟的秀,他们排了 3 个多小时。

胡男告诉我,他们会在庙宇的中心位置放一台造雪机,雪花在夜晚的木制寺庙里飘落。他期待这次大秀的意境,刚好契合系列的名字:「水晶球的雪与夜」。 

我在 Nan Knits 后台见到了这次要发布的新系列。不同深浅的蓝和白作为主色,织法复杂。对于针织设计师来说,创意从布料就开始了,不同的纱线结合不同的织法,能创造出无限的可能性。「我们这次的织法构造出了雪和冰的肌理,模仿雪花直至消融的不同形态。」

这不是胡男第一次来濮院。做针织,就和濮院脱不开关系。2019 年,他刚从皇家艺术学院(Royal College of Art)针织专业硕士毕业,想回国从事针织行业。他听说濮院是最大的针织集散地,就到这边的针织工厂、纱线公司和拿货档口转了转,考察市场。「我陪工厂的人逛档口,半天就逛腻了。但他们可以从早到晚地逛四、五天,看流行的款式和市场的趋势,采购样衣。」胡男从讲究创意和审美的学院,一下就落入了快节奏的、大批量生产和批发的工厂与档口。

后来,胡男把自己的落脚点选在了东莞大朗镇,那里是仅次于濮院的全国第二大针织集散地。刚开始,他和一些国外品牌合作,开发款式,联系本土工厂。胡男扎根在了生产的第一线,开始与产业链的各个环节打交道。

「中国作为世界工厂已经有二十多年了。一些老技术师傅可能没有审美的底子,但他的专业技术能力比国外的工人强,这是出乎我意料的。」他说。技术师傅需要看得懂设计草图,在电脑上编写程序,让针织横机去执行。胡男指给我看一件模特上身的新款:「这是芝麻点提花工艺。在电脑上,这个图案里的每一个线圈就等同于一个像素。我们需要根据板型设置像素 —— 哪里需要加针,哪里需要减针 —— 编写一整套程序。这需要(技术人员)十多年的功力。」

2020 年,胡男在东莞组建了自己的工作室,他从横机经销商那里挖来了老师傅,实现了自己从设计到小批量生产的闭环。

秀场

这次参加濮院时装周的,还有设计师品牌 Osmos 和 Swaying/knit。这几个名字总是一起出现,也有一些共同点:设计师本人都毕业于海外时装学院的针织专业,都在近几年成立了针织品牌。

我在 Osmos 的秀场外见到了创始人及设计师 Steven Oo。办完秀后,他得马上赶回上海工作。他形容这场秀就像一场梦,「我们这次的主题是『超新星』(supernova),灵感来源于一部奇幻电影[《超新约全书》(Le tout nouveau testament,2015)],星星是主题元素。」这次来时装周,Steven 看中了禅堂这个场地,但也担心衣服和秀场风格是否融合。庙宇中心,他搭了一个竹子形状的星星装置,使秀款和木制建筑产生联系。

进入针织行业 10 年,Steven 一直在给一些大品牌做款式开发,也给纱线公司做布料设计。Steven 是一名在缅甸出生的美籍华裔,2012 年回到中国,在国内的第一个客户就是一家桐乡的纱线公司。同时,Steven 在美国有自己经营稳定的时装品牌,以针织单品为主,运营趋于成熟。而 2022 年在上海创立的 Osmos,实现了 Steven 对于针织的很多构想,他在意纱线的不同织法,「一个纱线可以变成很多东西,在面料的印花、手感和厚度上作很多变化。感觉自己像一个魔法师。」

2015 年,Steven 在上海黄埔创立了工作室,地理位置近了,和濮院的联系也变得紧密。但他从没想过可以在濮院办秀。之前,桐乡在他眼里,是上海附近主要的纱线供应地,这次秀款所用的一部分纱线就来自濮院。

这不是濮院第一次办时装周,前几年还叫「濮院时尚周」。胡男受邀来观看过一次,当时正逢某酒店开业,几个当地商业品牌在一旁搭了个棚子走秀,还有模特大赛。「开幕也来了设计师品牌,但是是(做)梭织的。」胡男回忆。

这也是设计师们第一次听说针织品类能拥有自己的时装周。Steven 眼里做得不错的中国针织设计师品牌都来了。「近几年,针织专业的留学生多了起来,涌现了很多针织品牌。」同时,针织在设计师品牌中的占比不断升高,Steven说,「10 年前,(针织品类在一个系列里)可能只占 15%~20%,现在在很多品牌里能达到 60%。」

做针织发家的当地企业

当然,濮院时装周里无法忽视的,还有当地的商业品牌。夏朗是圣奈尔的创始人,他穿着一身西装。与我见面之后,他马上要赶去会场颁奖。

夏朗是濮院镇本地人。他说,濮院最开始就是濮家的院子。南宋时,驸马都尉看中了这块地,在此定居,其后世拥立宋理宗有功,受皇帝赏赐,得「濮院」宅名。明清时,濮绸名扬天下,「日出万匹绸,嘉禾一巨镇。」

濮院针织产业的起步与 20 世纪 80 年代濮院镇的国营羊毛厂有关。那时就有从全国各地赶来进货的商人,住在镇上唯一一家东风宾馆内;厂里的羊毛衫供不应求。「有厂里的技术工人买了一台手摇横机放在家里,卖给那些商人。他摇一个月,比他一年的工资还高。」夏朗记得,朋友带朋友,亲戚带亲戚,一个村影响一个村,家庭作坊的形式在濮院迅速扩散,「基本家家户户都有手摇横机。」现在夏朗的家里还放着一台。

夏朗从 1992 年开始接触羊毛衫生意,从批发、经销中赚取差价。「90 年代初,有很多人在(濮院镇)永乐路摆摊,推着自行车卖、放在地上卖。村里就规划出一个羊毛衫市场,30 多个门面,一个摊位费要 3000 块。」现在,濮院 15 个成衣交易区和 5 个配套交易区,「租金一年一个价,最高炒到180万元。」

到了 1996 年,夏朗发现很多身边做生意的人赚了大钱。他就租了一间店面,买纱线、接单,再外发给别人。「打个比方,一个单子,我外发给张三手摇,一个多小时摇好了,我收回来再发给李四套口,再找人笼收、再整烫。」每道工序,濮院镇上都有相应的从业人员,产业集群就这样逐渐形成了。

当地大企业

范小芬是圣地欧的创始人,我在濮院古镇见到她时,她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针织开衫,眼镜也很精致。她告诉我,她的第一家厂房就位于现在的濮院古镇内。1993 年,26 岁的范小芬从国营羊毛厂辞职出来做生意,会打板、有审美的她经过了创业头两年的艰辛,1996 年赚到了大钱,拍下了 4 间 5 层楼的街面房。

范小芬有生意人的勇气。21 世纪初,她花上百万买了德国进口的电脑横机,又拍卖下工业厂房,圣地欧逐渐变成规模较大的公司,给品牌做代加工和产品开发。

范小芬是濮院镇最早一批做品牌的人,「(我做品牌是在)2006年,我去了一趟杭州大厦,发现我们给广州某个品牌做的大衣卖得特别贵。」范小芬决心将公司从羊毛生产转型成高端的羊绒品牌,把羊毛仓库里几十吨的纱线全部处理掉了,「后来我们(品牌)都是在全国各地的商场里卖。」

夏朗说话有企业家的派头,他认为从家庭作坊到开厂、做公司、做品牌这一步步的路径,「离不开政府的支持」。「政府提出了时尚化、专业化、数字化、国际化,就差一个品牌化。其实政府开会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让我们企业往品牌方面发展。」他说。2015 年,圣奈尔开始做品牌,「但是我们品牌做得一般般。」现在,圣奈尔的品牌营收大概占公司总营收的 20%,圣地欧则不到三分之一。

夏朗说,以前圣奈尔也办秀,一般是在酒店大堂,邀请客户过来看秀和订货。这次,他觉得相比于年轻设计师的繁复夸张的设计,「圣奈尔主打极简」。范小芬这两天看了几场年轻设计师的秀,她把此次时装周形容为「思想上的碰撞」,「现在的年轻人,他们的想法很大胆。」这次圣地欧在禅堂的秀,「是国风的针织礼服,有盘扣、流苏、花边、贝壳这些元素。」

时尚的结界

我打算去看看设计师和企业家提到的档口。地图上显示,在以一小片环形绿地为中心的周围1 公里处,集中着十几家大型交易中心。

走出古镇,像走出了一个时尚的结界。1 公里的街区内,你可以从建筑的外立面和商城名字看出时间流过的痕迹。「濮院毛纱市场」是一排低矮的小楼,「中央商城」的金色大字透露出新世纪初百货大楼的古朴。「韩国馆」可能是韩剧正流行的那几年开的,「聚网弘」反映了近几年直播带货的趋势。「国贸名品港」和「世贸大厦」的楼明显高了很多,带着现代化和与国际接轨的愿景,「濮院时尚中心」有从制造业向时尚进军的气势。

针织档口

每家商城的门口,都放着国际知名品牌的公示牌,上面写着名字和 Logo,显示政府保护知识产权、打击假冒伪劣的决心。我扫了一眼入驻的档口品牌,其中一些的取名灵感还是来自几个国际大品牌的排列组合。

经历 3 年疫情,大多数商城显得空荡荡的,人烟寥寥,很多店铺关张。大多数店主慵懒地坐在柜台里。有的商城外挂着一排冬天的衣物,招牌上用黑色马克笔写着「特价处理」。

在档口,最忙碌的要数快递员,他们拉着小车来回穿梭。商城前的空地上和档口门口堆叠着待发的包裹 —— 不是单件的、薄薄的,是一麻袋一麻袋地堆着。

濮院轻纺城的门口,搭了几个蓝色的简易大棚,这里正在举办「中国(濮院)纺织服装产业供应链暨针织设备展览会」,国内几家大型横机公司来到这里做销售。这是服装周的一个子活动。

我走进第一家展摊,他们放了六、七台长条型的电脑横机,五彩的纱线固定在横机上,自动织成毛衫。看到电脑面板上的「强制脱圈」「高罗拉」「紧吊目」等专业词汇,我总算理解了胡男说的,编程的操作工需要 10 年以上的功力。

某位销售以为我是潜在的客户,迎了上来。他告诉我,这台机器很漂亮,是现在大家都喜欢的款式,旁边还有一个氛围灯。「一台 5 万,买个十几台回去,就可以在濮院开羊毛衫厂了。」开厂在他眼里似乎是个很简单的事。

听说我做媒体后,横机哥觉得更简单了,「你肯定有创意和灵感,你就自己设计、自己做,放淘宝和抖音上卖。」照他的思路,我一年可以轻轻松松挣一、二百万。展会 3 天,横机哥打算卖 300 台横机。「现在已经有一些濮院本地的企业订了一百多台了。」

我晃荡到展会的尽头,有个金融服务区,几家银行分别推出了「厂房快贷」「横机贷」,现场签约,买定离手。也许,在濮院办厂真的是一件简单便捷的小事。

古镇怎么时尚

「濮院时尚古镇」的运营团队就是乌镇的运营团队。时装周期间,我听到许多人在谈论这件事,乌镇做戏剧节,濮院做时装周,大家对「濮院时尚古镇」的未来给予厚望。

许红是这次的媒体负责人,我们望着空空的古镇街道,她告诉我,「时尚古镇」的意思是让游人们来这里体验时尚的生活方式。「这里有咖啡,有市集,还有设计师入驻、设计师之家。」她说的是一些未来的规划和愿景,时装周是他们招商引资的尝试。

「时装周结束后,你们会在(濮院)古镇开店吗?」我把许红的愿景抛给了设计师。

胡男觉得,这次时装周推广了当地的企业、品牌和古镇,「来古镇的游客,不仅想看到这里秀丽的风光,可能也想消费一些适合大众的针织品牌。」下一季度新品发布,他在考虑回到上海时装周办秀。

Steven 表示自己目前没有开设本土实体店铺的计划,最大的原因是 Osmos 还没有到做实体零售的阶段。Osmos 现在实行订货制,也就是预售,买手订货后才会生产。这样的风险和压力都比线下实体店小得多。「零售对我们这样刚起步、还处于成长阶段的设计师品牌来说是另外的世界。」

时装周结束了,Steven 收获的只有一些精美的秀场照片和视频 —— 没有什么新客户。主办方邀请了设计师品牌,但没有同时邀请一些时尚买手。「秀场有 140 多个座位,其中 40 个是我自己叫过来的,(我)也不知道其他人是谁。」

只有圣地欧的范小芬表现出兴趣,她小时候就生活在古镇的老房子里,「现在的场景,和童年的时候没有太大变化。」她说。而古镇里的北横街,是她生意起步的地方,她对这里有一些感情。「听说北横街在引进几个意大利的品牌。」具体是哪几个,范小芬也不清楚。

意大利大概是濮院人心中的时尚圣地。从 21 世纪初开始,濮院政府就和几家当地企业一起,去意大利考察,「就是去学习时尚的感觉,做服装人,时尚的气息一定要掌握住。而且时尚无处不在,比如说意大利的建筑、马路上人们的穿着,都是比较有品味的。」范小芬还把濮院古镇与意大利的威尼斯类比,水乡可以和文化艺术融合得很好。

夏朗赶着去颁奖的途中,我们在古镇的游船码头遇到了陈永强,他穿着深蓝色的工作服,腼腆地跟夏朗打了个招呼,他们已经相熟了二十多年。

陈永强现在在古镇摇船,今年 55 岁。他做了二十几年毛衫相关的工作,在家里摇过羊毛衫,做过一段时间的羊毛衫附件加工,前两年在档口送货。去年,听闻濮院古镇开业,他觉得这份工作轻松,就来应聘摇船。

「我小时候就会摇船,不过那会儿是水泥船。」现在,还处于试营业的濮院古镇没什么游客,陈永强依然要沿着河道一天摇六、七趟船,一趟 20 分钟。

后记:

原文本来发在T中文版,结果时尚集团的大老板觉得,他本来好好地跟濮院谈着商务,怎么T突然一分钱不收,就给了他们版面。于是,文章马上被删,成了一个权力的牺牲品。我觉得这也是很好的一个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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