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長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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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後浪》:真正的青年活在101年以前

都在說青年節,青年節究竟是什麼?

在五四這一天,我們不妨一起回溯,101年以前,那個啟蒙思想的黃金時代。

如今的主流聲音只強調五四運動是一場“反帝制愛國運動”。而覆蓋整個五四時期的新文化運動(1915-1923)卻鮮有被提及。

試著想像那個時代,面對橫亙中華一千多年曆史的以儒家思想為代表的傳統文化,但凡敢言“新文化”,本就是如登天般的難事。

但新文化運動能夠發生,很大程度上仰賴於言論自由的大環境。自1911年辛亥革命,到1927年國民政府開始“訓政”,中國言論空前自由。

面對承襲百年的“三綱五常”的訓誡,陳獨秀提出:“中國倫理政治以三綱為本。三綱之根本在別尊卑,明貴賤的階級制度,其與西方倫理政治之本原的自由平等獨立之說相抵牾。” 甚至發出了“共和憲政以獨立平等為原則,與綱常階級制絕對不可相容之物存其一必廢其一”的呼籲。

面對“父為子綱”的教條,被稱為“隻手打倒孔家店”的吳虞說到:“儒家以孝悌為二千年來專制政治與家族制度聯絡之根幹,其主張孝悌,旨在維護君親長上的專制權威。” 以此反思新時代年輕人所應該具備的獨立人格和思想。

面對“夫為妻綱”的社會倫理,胡適略帶調侃的說到“孔丘五倫之中,只說了四倫,未免有點欠缺。他理該加上一句道:"所求乎吾婦,先施之,未能也。 "這才是大公無私的聖人之道!” 是中國婦女權益的先聲,而這樣聲音之先進,距離英國女性獲得投票權利,也僅僅不過一年。

諸如此類的在當世先進的發聲不勝枚舉,如今我們看似理所當然的社會倫理,在當時卻要面對一千多年遵行的“傳統即是正義”,和辛亥之後兩次帝制復辟這樣輿論壓力。

當我們動輒歌頌“青年”,我們在歌頌什麼?

新文化運動的奠基者之一魯迅先生曾說:

“近來很通行說青年,開口青年,閉口也是青年。但青年又何能一概而論?有醒著的,有睡著的,有昏著的,有躺著的,有玩著的,此外還多。但是,自然也有要前進的。 ”

每一代青年都有沸騰的熱血,以及奮不顧身的勇敢。有五四的那輩人,有一二九的那輩人,有敏感詞那輩人,也有六七十年代鬥天斗地的那輩人。

所以我們歌頌的,從來不應該是“青年”,而是“青年精神”。

新文化運動的先驅,他們言“別尊貴,明貴賤”,是直擊等級倫理的統治核心,刺激人們反思看似理所應當的統治制度。言“主張孝悌,專制權威”,是倡導到人們不依附於權威的獨立思想。言“四倫未免欠缺”,是提出獨立人格乃是新社會的立國之本。

五四這代人被歷史銘記,不是因為他們青春的年齡,不是他們憑著“愛國”火燒了趙家樓,痛打了章宗祥。而是他們憑著這腔熱血,以思想獨立、人格自由為準則,以啟蒙蒼生為己任,感言天下之不敢言。

至於《後浪》,


我希望 “憑相同的愛好結交到千萬值得乾杯的朋友”,不是黨同伐異的彈幕,不是容不下不同聲音的家人問候,而是和而不同的理解包容。

我希望 “很多人從小就在自由探索自己的興趣”,也包括蝸居,偏遠,貧困的的“低端人口”,是靠著博愛洞察貧富差距的眼光。

我希望“更年輕的身體容得下更多元的文化、審美和價值觀”,可以讓朱一旦“勞力士與口罩”不至於被打出滿屏“保護”的字樣,徐大sao也不會選擇性地不說出“李文亮”。

我希望這世上的小說、音樂和電影,也可以包括青春的迷茫和憂傷,而不會輕易的被冠上政治不正確的“負能量”。

我希望“因為你們,這個世界會更喜歡中國”,憑的是相互平等和尊重基礎上的對話,而不再是寸草不生的出征,不再是翻牆臉書推特上“NMSL”的刷屏。

我希望如果我們真正的“擁有了夢寐以求的權力,選擇”,青年便不止活在101年以前,澎湃的後浪,是自由之人格,獨立之思想。

王小波《黃金時代》裡這樣說到:

“那一天我二十一歲,在我一生的黃金時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愛,想吃,還想在一瞬間變成天上半明半暗的雲。後來我才知道,生活就是個緩慢受錘的過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後變得像挨了錘的牛一樣。可是我過二十一歲生日時沒有預見到這一點。我覺得自己會永遠生猛下去,什麼也錘不了我。”

這部作品出版時,王小波40歲,去世時45歲,

無關年齡,他一輩子都是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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