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宁做我
毋宁做我

I read about the good, the beautiful, the self and love. *The better part of my heart is open.

读契诃夫《带小狗的女人》(2/2)

契诃夫《带叫狗的女人》的这个著名结尾让我困惑,也让我想了一些事情。正当古罗夫和安娜形成了某种命运共同体,想法挣脱不堪忍受的桎梏的时候,作者却给了一个开放式结局,甚至可以说是零度结尾。压在两人肩上的“苦难”离结束还很远很远,仿佛是说与文章戛然而止的结尾不同,他们人生的结局已经延伸到文字的边界之外,故事中的人看不到,读者看不到,甚至作者本人也看不到。


我的问题是:(1)在阅读虚构故事或参与真实的人生故事的时候,我们是否会特别在意“有始有终”所带来的完整感?(2)如果是,“有始无终”给我们带来的挫败感是什么?(3)契诃夫的结尾是“有始无终”吗?还是说他的结局已经在前文有充分暗示,所以并不需要传统意义上的明显的结尾?


对这些问题,我暂时的回应是:


(1)我确实有意无意在意 narrative closure,无论它是行为的结束,还是事件的终结。因为终结不但能完整一个故事,还能赋予先前的情节以新的意义。所以,我大概喜欢的是回顾历史的确定感,因为我知道这就是事情的全部走向和样貌,没有别的可能性的干扰。


(2)所以“有始无终”带给我的挫败感可以理解为无法把握故事走向和全貌带来的不安。这种无法把握既是现实层面的无法左右故事的进展,也是理智层面的无法预测故事在未来的多种可能。


(3)这个问题不好说,因为虽然契诃夫没有给这个故事以一个传统的结尾,但是我没有感到挫败。有意思的是,虽然契诃夫没有告诉读者两人能否穿越人生绝境,摆脱现实的困顿,而有意落在一个低沉的音符上(困难现在才刚刚开始),我却感到一种莫名的自由。似乎契诃夫也无力揣测他们的未来的究竟;他们因此渐渐走出了作者和读者的视野,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继续他们命运共同体式的生活。所以结尾的不确定非但不是坏事,还留下了一些可能,一个空间;他们或许可以按照他们真实的灵魂去活,作为读者的我考虑到这种可能性便也感到莫名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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