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波民主化前后[5]：民主政府的难题

民主不是万能灵药。没有哪种制度能带来最好的结果，民主只能保证一个最不差的结果。这个章节就简要描述民主转型前后的一些难题。

第一，是否要惩办前威权政府成员。这个问题笔者已经分析过，笔者主张用真相换和解。不过，无论选宽恕还是惩办，都会带来一些问题。对这个问题的分歧和决策往往是新政权的一大考验。亨廷顿建议[34] ，变革和转移过程中不要过多惩办前政府官员，这样的政治代价高于道德收益；置换发生后，要在一年内迅速惩办政府高层，同时不要过多惩办低级官员。实际上，权倾朝野的独裁者在置换之后很难善终，因为所有人都害怕他东山再起，都用他曾经对待对手的方式对待他。

第二，如何防止军方政变。一般而言，仅仅军方反对民主政府是没有办法实现政变的，需要军方和一些民间力量的合作才可以。所以首先要做的就是促进言论自由，促进社会各个群体的妥协。除此之外，亨廷顿还提出了几项举措来抑制军队的政变企图[35] ：

1.军队职业化，去除军队中的政治色彩，在军队中建立承认军方的职能有限，而且认同文官控制的军事文化；

2.军队国家化，去除军队的维稳功能，全部回归保卫外部安全上面；

3.更改军队领导和组织，建立文官控制军队首脑的机制；

4.控制军队的规模和装备，削减人数，减少开支（因为不需要那么强的维稳力量了），并且找美国人要先进的武器，让军官们琢磨新武器，让他们开心一点，不要整天想着政变。美国议员往往喜欢通过这种活动彰显自己支持新生民主国家。而且可以花美国纳税人的钱实现自己的政治目的——太赚啦！

5.提高军人的社会地位。

不过，笔者始终认为，中国的新生民主政权应该不会面临这个问题。除非新政权对前威权政府时期的军队太狠了。

第三，幻灭与威权怀旧问题。这个一般是指，由于民主政府无法解决旧有的政绩问题而遭遇崩溃的风险。在笔者看来，这些民众可能误解了民主，民主并不是万能灵药。民主可以防止大白闯进你家消杀、把食品扔掉，但是不一定能让你重新把河南村镇银行里的钱取出来；民主可以减少再买到烂尾楼的几率，但是已经买了的烂尾楼的确很难解决；民主可以防止出现三星那样的财阀，但是已经存在的财阀没法解决。公民素质的欠缺会让民众对民主怀有过高的预期，然后在民主转型之后产生对民主制度的质疑甚至威权怀旧。笔者认为，延续民主的一个好方法就是诉诸威权的负面合法性，也就是通过批判威权政府来树立自己的一部分合法性。例如，要求钱威权官员用真相换和解，掌握他们的口供以后，结合威权时期的档案，整理以后逐步公之于众，揭露威权的种种丑恶和弊端。

不过，手段归手段，任何非程序的合法性终究是短暂的。民主的存续还是需要社会各界切实贯彻民主的精神，用竞争、参与、妥协、温和的原则解决社会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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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第五章 第二节 虐待者的难题：法办与惩治，还是宽恕与遗忘

[35] 第五章 第三节 执政官式的难题：三心二意而又强大的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