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smos哲思妙想｜回到張力

我從高中時就曾被朋友說過：你講話可不可以不要那麼文謅謅啊？

開始念哲學以後，越來越發現這是種習慣，我的文字之所以讓人無法直覺被理解，原因很簡單——我從來就沒有要「很好懂」。

我總覺得如果太好懂，變得完全跟日常語言一樣的話，文章給人感覺就只會是「看過去而已」並不會引起任何思考或反省。如果「哲學」能夠被當成形容詞，而我不只一次被朋友這樣說過——你真是很哲學的人哪。

不過，哲學就是文謅謅嗎？某種面向是正確的，因為它們都不是如同八卦雜誌一樣簡單易懂。所以，與其刻意地要改變風格，不如直接面對這個現象本身吧。

在哲學史上同一時期的理論，總能夠簡單地區分出兩大對立的思想。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理性主義」與「經驗主義」的對立，在此之前的中世紀也有唯名唯實之爭，再到中國哲學裡也有程朱、陸王這種兩相對立的說法，魏晉玄學的「崇有貴無」之別更是如此。

這些在矛盾衝突的思想，往往雙方其實都有自己的合理之處，同時也就有它自身的理論極限，或者說那種「特定立場」本身的預設。

在此並不討論那種宣稱自己沒有任何立場的說法，我認為這是不可能的，只容易成為假清高、假中立。

這些情況容易讓人陷入二元對立的思維：若不是A，肯定就是B的思維，把所有事物二分並分判是「屬於哪類」。每個人各持己見，說明自己的肯定就是對的。很顯然地，這種思維總是無法解決任何問題，甚至導致衝突不斷。

若在此直接引入「非二元對立的光譜漸層」價值觀卻又操之過急，退而求其次，在彼此對立的前提下，重新去思考「是什麼」使得雙方如此對立？

暫且將自己抽離衝突的狀態，看到彼此拉扯的張力本身，套一句現象學常說的：回到現象吧！從這個角度出發，兩邊才有可能更加理解對方。看見左右拉扯的全豹，才有可能讓人看到左右以外的事情。

也許我們可以像詩人一樣讚嘆那透過激盪而有的火花，驚奇地發現每一個人的思想都是如此的獨特，不過，這個情形成立的那前提也是：看清楚那些衝突的點是甚麼。

想像某個人在所有人面前都是文質彬彬、謙虛有禮的形象，某天與他獨處時，你忽然發現他其實比都幼稚、魯莽、講話不經大腦的一面。又再一次地重新認識他。

只有專屬於某些片刻的可愛，只有在那個時候才會出現。這個反差出現在同一人身上，著實比誰都還要迷人哪。

這正是看見張力，看見一個人的全部，更加理解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