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也是樂天堂

棉被暖烘烘的，我窩在裏頭深深的癡迷著溫暖，老公一大早就把我們挖起來，要來準備拜拜，我依依不捨地起身走下樓，緩緩地步去對面，婆婆已經打理了差不多，叫我幫忙把拜拜的主菜擺盤放滿，每一盤上面還要放一片紅蘿蔔代表著鴻福，盤子也盡量挑選圓盤象徵圓滿。

婆婆臉色怪異地說，「今早耳朵嗡嗡叫，吵到不行。」公公叫她去瑞芳耳鼻喉科看病，我幫忙打電話詢問，今日還有開診嗎，幸好護士回我，只開到中午12點，婆婆只好委託我炸魚，我手忙腳亂地問，「魚一定要炸熟嗎？」她先示範一次，提醒我要先裹粉才不會被熱油噴的到處都是，連同肚皮內都要撒上地瓜粉，婆婆隨後趕去看病，只剩我一人處理，我神情緊繃連翻魚都小心翼翼的，就怕尾巴弄斷，還用湯匙把黃油淋在另一面，最後順利炸的金黃酥脆，也討個年年有餘，我的心情也塗上了一層明亮。

想到婆婆出門前還吩咐過，麵粉絕對不能倒在水槽裡，否則水管會堵住，這黏稠的粉末，遇熱水才會化開，很多事情想成歡喜，凝固的心態，也不在焦愁了，我弄好後，就把廚房清理了一番，擺好就上四樓的佛廳，大家把全部的供品都搬上去，一歲多的姪女吵著要吃草莓，公公疼愛的拿了幾顆給她，沿路吃的磁磚都是草莓汁，她的小手力道沒有拿捏好，都掐成了一坨，我才明悟，草莓就像你的心緒，一旦你不願放過自己，就滲血了，而路過的人都會不經意地沾染了這血漬，腳也黏濁了起來，卡卡的不舒服。

我顧著觀察，三歲的姪女一轉眼就把拜拜的鮮綠棗子拿在手上要吃，眼尖的公公趁她還未咬便放了回去，也沒有多加苛責，這個舉動不是告訴我，只有孩子不懂事，不明禮拜的道理，我們長大了只能多加包容。

等到恭敬的拜禮後，就下樓拆金紙，原本叫孩子幫忙摺，可兒子往年被罵就不願意幫一把，只調皮的說，「媽，我弄不好的。」就溜到旁邊去吹泡泡，一揮動器具，彩色的泡泡悠然地被風往上帶領，輕飄飄的流盪飛遠，而爆破的夢幻泡泡好似百花齊放，不到幾秒就消失在街道，天空此時投出金燦光芒，孩子都頂著一頭光圈，不停地來回奔跑，讓我深信幸福就在手中，只要揮動著夢想，角落也是樂天堂。

我們把金紙往內摺，放在爐子裡，從最外圍往內堆，密密麻麻地放好，紙張稍微粗劣，差點刺傷手，只能慢慢摺，宛如對我說，多餘的刺，只會讓自己傷痕累累，不如燒毀了，我們擺完後，老公把鐵爐提到屋外，可兩旁都有汽車，只好拿個塑膠隔板擋住，避免燒到別人的轎車，火勢慢慢地燃了起來，孩子想進屋內，都被這大火的溫度驅趕，我瞧兒子不敢過頻頻閃避，下一秒只見他快速衝過，我彷彿看到了契機，只要通過炎爐，沒有什麼事可以難倒自己，你只需要擺脫怯懦，為自己鼓起勇氣，鐵也煉成了金，火也奈何不了你。

休息了一會，婆婆也回來，我關心地問她醫生怎麼說，還好只是因為血糖太高引起的，開了五天份的藥，我們又開始拜騎樓，老公從家裡拿出大傘出來遮陽，三歲多的姪女好玩地被絆倒了，哭的淅瀝嘩啦，婆婆唸她不要帶玩具眼鏡，都遮住路線了，這一跌也讓我心上烙下一個附記，日子總是嚴肅地在眼前，不要拿一個框把自己困在裏頭，只有纍纍地創痕等你來細數。

大家分工合作把供品擺齊，拜完後，三歲姪女想去我們家玩耍，我望見她淋濕的衣服還沒換下，喚她趕緊換上衣，她全身都是翻倒的草莓味，我們先行回住屋拜地基主，三歲姪女一會也跟來，與姐姐哥哥在畫黑板，弄的沙發都是白粉末，不一會兒子亂扔東西，砸到桌上的碗盤，差點碎了，巧好掉在沙發上，只是座椅外層都沾到醬油膏，兒子被我告誡了一頓，爸爸卻打了一記屁股，他又生悶氣鬧彆扭，趴在黑色皮椅上不願起，家中氣氛像似打翻了關係，瀰漫在粉塵，我沉澱了一下，不如做個鬆軟的人，接住這脆弱的關係。

我好聲好氣地叫孩子來拜拜，全部流程用好都下午了，婆婆拜託我們拿東西給附近的阿姨，騎車過去不到幾分就到了，阿姨開懷地說，「你們送的無花果長的很大顆，而且很香甜，原本被雨水淹死了，不知怎麼了又活過來了。」我客套地說，「阿姨妳太會養了，我怎麼養都營養不良，若不是送給妳，它都無法結果。」阿姨樂地笑了，我客氣地問，「阿姨妳都給它餵養什麼?」她溫和地回我說，「蛋殼跟肥料。」阿姨欣喜地指著柳橙說，「妳看，連柳丁也冒出一丁點的頭了。」我內心敬佩，阿姨實在太厲害，有她的呵護，植物都懂得回饋，我想只要下苦心，聚集而來的也是茂盛的滋味，這氣候寒冷，也道出冬天越冷越能開出甜美的果實，不也說冬季才有盛開的價值，給人嚐一口鮮甜。

阿姨回送我們紅蝦，叮囑我們燙ㄧ下就可以吃了，我們回程後，六點就過去吃年夜飯，沒想到一歲的姪女騎單車摔倒了，還缺了一角牙齒，鼻子擦破紅紫，上嘴唇都腫脹了起來，淚痕掛在臉上，令人心疼不已，她忽然又嚎啕大哭了起來，只要一咬硬的傷口就又復發了，我內心隱憂著，猶如告誡我絕對不能硬碰硬，也只是苦了自己情緒都卡上銳利的邊角，只能學會麻醉自己，避開強硬的風頭。

我們吃飽就自個回屋內，上樓跟孩子們玩撲克牌，姐姐卻跟弟弟吵架，一氣不合地趴在床上，不跟我們一起打牌，怎麼勸她都不願起，我們只好三人一起玩，我講解規則，「同花色排1到13，沒有牌就得蓋牌。」遊戲一開始，老公屢屢蓋小牌，害得我們連連蓋大牌，我氣憤地說，「要同心協力，才能成一條龍，你不能為了贏，就抽掉重要的牌，你不覺得很像以前的同事，老是故意找你碴，讓你後面都出錯，很多事都要一起合作，才能打出一手好牌。」兒子在旁也暗示我，他需要那一張牌，我明目張膽地幫他，孩子玩得格外開心，玩著玩著，我望向熟睡的女兒，若是生氣地蓋牌，一家人也無法成一條龍在天上翱翔，看來我得修煉脾氣了，兒子打斷了我的思想，換到我出牌了，遞出一張紅心1，孩子也承接了下一顆愛心，老公也延續這份愛輪迴著。

老公打到累了倦了，我們只好提早休息，十一點半就沉睡去，夜半十二點，煙火跟鞭炮聲連連響起，他們都喚不醒，我抬頭看向遠方，可惜只聽到宏亮的聲響，眼不見煙花，持續了好久，好似要趕跑疫情這隻年獸，祈求更好的一年到來，願大家歡樂一整年，就如鞭炮串連，笑聲不斷，也迎接了喜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