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學院|木工鉛筆,Rexel Blackedge牌子,燒信
這節從地下室桌上的木工鉛筆寫起,帶妳進入一段傷感的平行世界。
我自幼年起,對各種筆著迷,有其是鉛筆寫在紙上的質地。
我祖父在醫書史書的天地眉間字縫裡做各種批注,有毛筆的,有鋼筆的,有圓珠筆的,有鉛筆的。
我離開故鄉,我寫給家裡的信,家書,我祖父都細心留著,我回到故鄉,我祖父取出我寫的信,字跡行間,我祖父都做了批注。
我父親賣西瓜回來,冷水裡已經冰鎮了一夜,我祖母在切西瓜。
寫字,我喜歡粗尖筆的手感,但是粗尖筆不易獲得,我曾經得到過一枝粗尖的圓珠筆,牌子我忘記了,德國牌子,我去夜間的民航機場順手偷來的,字跡順滑,摻了油的墨。
讀者,當我寫夜間的民航機場這樣一個地方,空無一人的一個夜間地方,意味著我去過這個地方。
我們小學校的學生都普遍沒有什麼錢,很普遍的事情,所以就出現一種時尚,鉛筆越用越短,不捨得丟掉,手都快捏不住了,還留在鉛筆盒裡,跟髒兮兮的橡皮在一起。
甚至據說有人研發成功用鉛筆木屑製作橡皮,我就不關心這種神蹟。
女生喜歡摸我的右手,以及左手,隨便摸,妳要給我算命嗎,還是想嘗試委婉地勾引我。
我幼年寫字用右手,我青春期開始,我離開我們的小學校,我去到另一間學校,離我們小學校不遠,也有一點路程,騎車五分鐘。
我的左手是重拳,我能夠用左手寫字,我的左手右手都有握筆寫字形成的繭子,第一指關節內側的一小塊突起硬肉。
天色還早,我還不知道有大把時間可以浪費。
這個時候,我還不知道,班上已經有女生準備開始給我寫信,如果能夠稱之為少女情竇初開。
我現在沒有很多年以後的故事回望,我在準備逃亡,話別我的讀書場,情書太多,帶不走,燒掉吧,慢燒。
我記得燒信是在逃亡前夕,準備好了逃亡的一切,只剩下燒掉對方沒有寄出的情書。
好了,我們現在來回望燒信這件事。
字跡娟秀,很容易辨識的娟秀,大概有兩三百頁紙的娟秀,每葉紙都是女性的細心折疊。
這種信是沒有底稿的,女生心思,沒有備份。
有一天,我正在宿舍跟人玩牌,煙霧瀰漫,隔壁老王宿舍有人推門進來,劇烈咳嗽,操妳媽的,妳們在搞化學試驗嗎,說特洛伊妳出來一下,妳們這個烏煙瘴氣屋已不適合人類生存,有靚女來找妳。
我去水房沖了個涼,就是冷水澆頭,快速把自己搞成能見女生的樣子,頭髮濕漉漉的,很狼狽,也很性感。
我為了掩飾窘迫,我見到靚女都難免窘迫,窘迫的好處是向女生致敬,我提議說樓下附近有一間很好的義大利冰淇淋店,我錢包裡還有點沒有輸掉的錢,我說靚女我請妳吃冰淇淋,夏天來了,請不要介意我的語無倫次,我還有口吃就不錯了。
女生陌生,見我這樣說,就輕微一笑,女生說我順道路過,有人托我轉交東西給妳,我本想東西交給妳就走的。
我無論怎樣也要盡地主之宜,我還沒有輸掉的錢,不如請遠道而來的女生吃西瓜冰, 飲冰室冷飲單上義大利冰淇淋,我幫女生點了西瓜冰和義大利冰淇淋,我自己喝飲冰室桌上的精緻免費冷水。
我聽女生說話。
女生說是美術學校的,委託人的閨蜜。
我陪女生去看應縣木塔,去看黃鶴樓,應縣木塔已經是殘磚斷瓦。
女生指給我看殘磚斷瓦上的曲線花紋,女生在速寫紙上隨手勾勒,一邊跟我說話。
我的男生氣質的本色殷勤改變了捎信人對我的印象,女生臨別說,我本以為妳傲慢,無話可談。
我說妳是捎信人,可見別人有多信任妳,下次吧,下次嘗試下勾引。
夏天的一天夜間,我準備好了逃亡,我開始燒信,太多信,厚疊情書,要燒很久。
我現在寫關於燒信的後記。
後記:
寫給我的信件,我只讀一紙半頁,那我也沒有辦法,我給妳機會,我夜風單車,妳有輕摟我腰,妳不夠堅決,這件事只能怪妳,發生,水到渠成的肉體關係,竟然都能給我走脫。
我們宿舍我們樓層,我們整棟樓,我讀書不是最厲害的,我們樓洞出沒各種野獸牲口,講家世家譜,都是孔子孟子蘇子後代。
但是不好意思,我是靚仔肉體。
關於後記:
這是在寫後記嗎,認真點好嗎。
宿舍這幫逼就開始言語間我跟捎信使者的肉體關係,不是現在,是以後,我不置以後可否。
廣州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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