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洛伊
特洛伊

電影學院|回返故鄉,進屋,見到我的幼年書架,屋子裡沒有人,空無一人,沒有打麻將的人,一個人都沒有,屋子已經廢棄多年

虛構

我祖母我祖父都會打麻將,但是我幼年從沒有見過他們打麻將,我祖母我祖父的弟妹們都會打麻將,但是我幼年從沒有見過。


我父親我叔父都不喜歡打麻將,不要說沾,看都不看,認為純屬浪費時間。

我叔父寫柳公權顏真卿,我父親寫王羲之聖教序蘭亭集序。


看一個人毛筆字的功力,不需要看毛筆字,看鋼筆字,圓珠筆字,或者鉛筆字就好。


字如其人,聞香識女人,結識狐朋狗友,隨意看下鋼筆字鉛筆字就好,一看一個準,如魚在夜間的水,跑不掉的。


我祖母跟我說,別聽他瞎說,號脈,他能號出有沒有孕,號不出男女。


門風家教甚嚴。


逝去的年代裡,我父親我叔父會製造獵槍,用無縫鋼管,槍柄槍托手工打磨。

單管雙管,雙管又分平管立管,好像立管比較更厲害。

春天上墳,我祖父我祖母帶隊,我父親我叔父玩心十足,我父親把獵槍拆解,裝在一個空軍軍用厚帆布包裡,帶去墳地,我叔父知道我父親有帶獵槍去。

香和燒紙就在村上路口的雜貨店買,村人都知道這一家人,孝子賢孫,香火不滅,後繼有人。


我年紀最小,我負責給列祖列宗磕頭,我父親跟我叔父都不磕,他們在抽菸,我祖父我祖母比較開明,不管他們的兩個兒子,只叫我磕頭。

磕完頭,我父親我叔父就趁我祖父祖母不注意,帶我去墳地附近去玩。


玩什麼呢,玩獵槍,打野兔,打野雞。


整個一個冬天,只要我父親我叔父出去打獵,就有吃不完的兔子肉野雞肉,在一個大的鋁皮鍋裡,純瘦肉。

肉裡會有鐵砂子,吃的時候要有一點小心,不要硌到牙,肉是簡單調料燉的,也可能根本就沒有什麼調料,只有鹽和醬油,兔子肉和野雞肉都有一股草腥土腥,但是已經很好吃了,如果不加熱的話,土腥草腥會比較少,冷吃會比較更有口感味道。


他們不是兩個人出去,是一個車隊,摩托車隊,也不知從哪裏搞來的汽油。

有原則,從不會帶上我,可能是夜間住宿的比較艱難,怕我走丟了,不好跟我祖母祖父交代。


夏天也不閒著,夏天的他們去捉青蛙🐸。

出去幾天,回來的時候是在一個夜間,摩托車後座的化纖蛇皮袋裡,全是青蛙。

分送給附近的街坊左鄰右舍,家家戶戶,煎炒烹炸,蛋白質的來源。


我回到夏天的鄉下,鄉下有一個水塘,就在村外不遠,去鄰村的路邊,水塘裡有荷花生長,荷花的葉子覆蓋了整個水塘,鳴蟬。

我們的鄉下沒有聽說過荷花這個詞,這個水塘我們就叫做蓮菜池,蓮菜池裡有吸血螞蝗,很黏的黑色蟲子,吸血的時候,能把人吸死,手摳不下來,要拿刀削下來。


北方說的蓮菜,就是南方說的藕。

吸血螞蝗曾經是一種正統的西方醫學治療手段,給人類放血,類似於病灶拔火罐。


後記:

我地下室書架上有一本Updike的Villages,蘭登書屋,2004,英國這廂,Hamish Hamilton ,2004,企鵝版,2006,土耳其浴室封面,1863。

但是並不看。


地下室有一柄刀,片生食魚片用的,刀的名字叫做Fury,很少用,過於鋒利,怕片到手,在盒子裡,任由落灰。

冰寒北方回到濕熱南方,登機的一刻起,心底忽然生出憤怒,淚如雨下,傾盆大雨。


下節回到叉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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