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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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十點,在線問答】鄭宏彬&劉偉偉:藝術行動的前線

我問@郑宏彬:藝術是不是冒風險的工作?彼時他正在香港參與青年藝術家劉偉偉的項目「在庭上」布展,於是,話頭便從劉偉偉和他做的「三律師」藝術項目銜起。

@刘伟伟是中國繼艾未未之後,對人權問題關註較多的藝術家。去年5月到現在,他以中國維權律師正在遭受的現實遭遇,以行動——證據——展出——存檔的方式,推出「三個律師」的藝術項目,呈現在今天的中國,作為法律使用者的律師,在踐行捍衛自己的價值判斷時,遭遇的碰撞和代價。這三個項目,分別是與唐荊陵律師的太太合作的《私人生活》;與黃思敏律師以及作家男友黎文學為背景而成立的《不受歡迎的人》;以及備受關註的,找不到任何現場照片和影像資料的夏霖案「公開庭審」現場,劉偉偉找到當時一審旁聽席上的一位當事人,讓他詳細描述了當時庭審現場的情況。去年底,他邀約數位畫師用法庭速寫的方式,把當事人描述的現場通過畫作公開出來,其中也有想象的部分,但是可以了解到,這一場被官方完全控制的庭審攜帶的節奏和秩序,重述這場庭審的現場情況。

《私人生活》通過三部影像呈現,主角是唐荊陵律師的太太,在丈夫莫名遭捕後,她日常生活受到很大的限制和沖擊,工作也丟失了,她一個人生活,定期申請去探丈夫。他們一直想要一個孩子,現在卻成了一個漫長的等待和困境。唐太太在廣州活動受困,劉偉偉卻想,要不然從廣州離開吧,去一個完全相反的方向。但當時如何協助唐太太從廣州離開,面臨的困難和危險很大,劉偉偉覺得簡直就是在設計壹條重危監獄的越獄路線。但是直覺讓他必須去實現,於是就去做了。心裏仍然忐忑,當時他告訴幫忙拍攝的朋友:要是出了什麽事情你立馬跑,不用管我。

後來他们去了北戴河,這個地點離大海比較近,跟廣州有些相似之處。一周的拍攝主要涉及了兩個內容:唐太太在北戴河試圖重新來過正常生活,她信仰基督教,他們就把北戴河所有的能找到的教堂都參觀了壹遍,她在廣州時沒法參加教會活動。這一場北戴河之旅,成了現實的不現實之旅。「北戴河在中國的政治語境裏是一個身體陰影,也是個休息消遣的地方,還有一些不靠譜的謠言和皮皮蝦撥火罐之類的。後來就決定去那邊。這個空間的轉移導致很多陌生的事出現,我喜歡這種不確定感。」

在《私人生活》中,劉偉偉把唐太太的珍珠項鏈拆開,把其中一顆帶到關押唐荊陵的監獄,站在能斜看到監獄內部的山坡上,用彈弓把這顆拆下來的珍珠彈射進了監獄院裏。

《私人生活》去年5月原定在北京緩存空間的展覽,從網絡消息到展廳現場都被封停。

用現實社會裏的事件,特別是具體政治事件的引入,在中國大陸當代藝術領域裏的表達極少。即使有,也是成為素材的邏輯大過合作關係。《私人生活》這個藝術項目,則是一種合作。那麽藝術是不是冒風險呢?答案不言而喻。其實這個問題,鄭宏彬也問過劉偉偉。他以策展人身份與劉偉偉合作多次,在兩人的一次對談時,聊到在今天各種公眾事件頻發,各種權利缺失,被屏蔽掉的激烈現場與荒誕不經的爭奪在日常進行時,藝術家參與了嗎,藝術家發聲了嗎?

「藝術什麽都可以討論的,它提供的問題和困惑裏面包含著一部分流通的社會共識。」劉偉偉說。「藝術是提供感性層面的行動。它的豐富性和破壞性抵抗了一些工具理性的判斷和控制,讓事情變得豐富有趣起來。」

鄭宏彬則向我重復了他曾在江雪訪談中提到的話:在當下的語境裏,藝術不僅要行動,本身也應該成為媒體。

藝術家需要進入社會現場,記錄,表達,並且創造性地撕開口子,把邊緣的聲音放出去。關於類似在藝術中涉及人權和社會問題,傳播層面具有相當大的意義,並且重要。因為人權問題如果只停留在展示層面是有問題的,這涉及美學倫理性問題。把一場不具備傳播性的藝術展靜悄悄地擺在美術館,偶爾兩三個人看到,並沒有價值。

鄭宏彬說,藝術做的事情有點像核心的論點,文章的標題,是一擊命中式,藝術家會找到或創造一個新的方式,用藝術家感性的經驗去看待事件,要重新創造空間討論壹些事情,要「挖掘事件漩渦裏,大家可以展開輿論和聲援的點」。

今晚十點,【說故事的自由人】系列,我們邀請這兩位藝術家,@郑宏彬@刘伟伟,一起探討,面對眼下充斥著無數鮮活問題的社會現場,如果從藝術視角介入社會,去思考,藝術可以在中國人權的維度裏做些什麽?它可以提供何價值判斷層面的感性或理性行動?我想,他們都能給出很好的線索。

另外,上述中劉偉偉這場有關夏霖律師案的藝術展覽【在庭上】正在香港展出,現場會展出由7位參與藝術家完成的38幅法庭速寫,一份旁聽當事人的采訪記錄,一份夏霖案一審部分卷宗及相關檔案。且4月29號將有重要對話者出現在現場,這也是此次展覽的組成部分。香港的朋友值得到訪。信息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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