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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告解室】荼蘼之衣,水晶之傷(二)|小說

(编辑过)
我夢到五朵哭泣的小荼蘼,紋在殘破的小白衣,哀戚地不斷找著最後一顆黃水晶······

1.2 大體解剖室

到了大體解剖的外部準備空間。

可······這裡比我印象中的規格,多了一個層級的防護,要求絕對的自我保護。必須著上不透風的全身防護衣,強制配上隔絕外部的安全措施。這是──P3的規格了吧?

這是我可以進來的地方嗎?

楊士琳沒帶我來錯地方嗎?可他走得挺胸有成竹地,就像入他家廚房似的,還挺熟門熟路地很是自在。反而跟在後頭的我,顯得拘謹。好似被空間桎梏的肉身,只能安安分分地跟著楊仕琳。如同一個放棄思考的遊魂跟著領路人,一同來到解剖室的前室。

又是一個充滿制約的空間。

兩側如此的乾淨又明亮,卻潔淨到靜默了整個空間。兩道白牆立起章法,將裡頭充填滿了精明。多麼敞亮的空間,卻如此的壓抑。禁錮了多餘的感知,讓人不敢妄為。

我只能處若木雞。綁起左顧右探的目光,眼界縮限在一點,穿過門上唯一的透明玻璃,直視著裡頭。好像有高壓滅菌鍋?

從內外雙層門的防護,還有門上壓力監測表,應該是P3實驗室吧?看起來也不像只是單純的解剖空間。

楊仕琳恰好與裡頭的法醫對上了眼。再先後大手大腳地指向了我和他,最後向該人員比了一個······讚?這是······進入的暗號?

我滿是狐疑地看著兩人的「溝通」,而他人卻一且了然於心地,回應同款手勢。恩,好。是暗號沒錯。應該是我們獲得了進入的允許吧?

可是楊仕琳是怎麼取得這裡的進出限制?他似乎跟這邊的人員,有一定程度的熟識?可他不是任職刑事局特殊單位嗎?還是,特殊單位已經特別到可以四達八通了?不過,他們組織內部的事,似乎也不甘我的事,我只要當好我的小顧問就行了······吧?

只是──我還捨不得放不下我的好奇。直盯著楊士琳輸入私鑰,為何他的權限可以自由進入?反覆推估著各種可能······

直到,楊士琳示意我一同行動後,才拉回想繼續探究的心思,與他相繼地踏入解剖室。

的確是P3的規格。我在這麼短的時間,就完成了造冊獲得進出資格嗎?

這裡除了解剖的設施外,連接著一個實驗小空間,裡頭擺放著幾台貴重的分析儀器。

三位的死者,已完成程序歸位,還有一位縫合完畢的死者,正由兩位法醫善後中。所以,這裡的死者只有四位? 

從死者指尖肉、嘴唇、部分皮膚發紺,確實是缺氧。而且沒有明顯外傷。他們為什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執行司法的解剖,是「事先」掌握到了些甚麼?又是怎麼知道的?

但是還不到打探的時機。

因為接洽的法醫,不喜歡我們的到來。如果說得再準確一點,是不喜歡我這個「外人」的到來。

在我踏入那一刻,促使他語不詳地終了的對話。

「死者肺部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空間,已經被膠狀物填充。這些膠體也從從肺部蔓延,至鼻腔、口腔、喉部、食道、眼窩、耳道。初步推測應該直接死因──缺氧。這與初步相驗的結果相符。但是,關於佈滿膠狀物的成因······」他略有防備地看了我一眼,也不願意再多透漏點什麼:「結果大概在十分鐘後出來,我再跟妳說。」

他毫不遲疑地結束對講機的談話,直直地打量我。興許他也是疑惑著,我在這案子擔任的腳色與存在的必要性?或許親自來到這也真是過分了。

楊士琳似乎也注意到落在我身上的「關注」:「王醫生,這位是林隊剛剛有跟您提及的,我們隊上外援顧問──蘇雨琦。」

我極力忽略著王醫生的神情,禮貌地點了個頭。畢竟確實過分了。安排我進來的人,太過分了。誰沒事會想來P3實驗室?我也是被坑來這裡的啊。但說白了又有誰信呢?

「您好,王醫生。」

「好。王智良。」

還真是簡短又俐落。

「王智良醫生,也是這裡的首席。」

楊士琳似乎也想添多點友善度?可惜沒起到多大的效用。王智良還是正而八經地,講著一套一套的場面話。

「是聽說有人要來參觀。」

王智良自顧地走向的一旁矮櫃,散散地拿起一疊資料,側身依靠著一旁的矮櫃展現愜意,一副等著我們的樣子。

「你也知道這裡是正經場所,難免會有些招待不周阿!就不隨意了。」

這「不隨意」隨著王智良的目光,最終落在我的臉上。就這般「不隨意」的本人一手叉在胸前,擺出個隨意。一個隨手,將桌上散亂的死者名單與初步相驗的紀錄,敲敲整整個一兩下後,轉給了楊士琳。這般自如,可說是再怎麼不隨意,都隨意了起來。

王智良是在提點著我的無理嗎?還真無理了。

只是他也沒料到,楊士琳接過文件後,卻將文件先傳給了我。著實讓我驚訝了一下。倘若他為此得罪了,「同一陣線」的前輩······也是尷尬。不過他的未來,不在我關心的範圍。

我只關心現在。現在還真是一言難盡。

我正被王老兄一雙目光所烙視,他的眼神太過炙熱。不知是審視著我,還是不屑著我?還是想只用區區一雙眼睛,來顯耀他一身公允的正義?

是的。我就那自定義的無理小姑娘。就是故意進來這裡,就是想來討點顏色繽紛自己的!又能如何?

我又能如何?我也是奉命辦事而已。

不再發一語,接過楊士琳來順過文件,不禁想著此境此景──太可笑了。只是這笑意只停心中,冷哼著幾聲,就被自個兒悶住了。

文件上頭果然也只有四位死者。

「這應該不是全部的死者······」脫口而出的疑惑,就這般不知趣地冒犯到了這位專家。

「這裡目前已知的受害者,以後會有多少,是以後的事。我又不會預知之未來,怎麼知道以後還會有幾位?」王智良在瞬間扳直了身子,氣焰更是一瞬衝破了怪理怪氣。

看來他真的被我氣到了。也是,這確實會冒犯到他。

「恩。」

其實他說得也沒錯。不過,我說的也是「目前」狀態。

楊士琳遲鈍了一下,才接回我遞過的文件。可能還在消化我剛剛地冒犯?他只稍稍點個頭。卻也沒有多說,這表現得也太過安靜了吧?

唉!算了。辦正事。文件上雖有詳記各解剖的數據,還是缺少了些死者的背景資訊。這些背景應該是他們早已知道的吧?不然,怎麼會隨便一粧案子,就動用P3呢?

「請問受害者是否有COPD的相關病例史?」我想知道王智良所說的「呼吸系統充膠的狀態」,是漸進式漫浸入侵,還是猛爆式填充?

「恩哼。不只COPD,還都有AIDS。所以,這裡解剖室的規格比較高。」

聽王智良的口氣,似乎我問了一個蠢問題。彷彿我的疑問早已是一個必然的因果,而我只是多餘的強調。故意提到AIDS是為了什麼?這般刻意,讓人不適。還是他誤會,我想以那點「略懂、略懂」來套近乎?那還真是想多了。

話說為來,肺部百分之八十充膠,也有可能是慢性誘發COPD的主因。但是,外來膠體漸進式漫浸入侵肺部,怎麼會讓人不約而同地同日死亡?其中有什麼調控的機制?等等!剛剛王志良提到AIDS?加上在如此高規的解剖室實行作業,又恰巧死者們都患有AIDS,會不會是經人工設計的特殊······

「Viral robot?」只是我還是在心中留下了一些疑問。

王智良先是睜了一下,才久違地正視著我。想當然這位老前輩在意的點,不在於Viral robot,而是從我口中說出Viral robot。或許我不應該知道這些,對他來說比較像「靈媒」?

「你知道 Viral robot ?」

「剛好上課有學過。」

「念相關科系的?」

「對。」

「妳的引門人是誰?」

嗯?怎麼會這麼問呢?我以為會問哪間學校的?或者,是念什麼相關科系?還是這些對他來說都不重要?他只在意我地引門人?他會這麼問,不就是代表著他也懂行嗎?是否代表著特殊單位的同仁另有派系之分?

只好拿阿公來賭一把了。

「蘇志強。」

「原來是蘇老的孫女。以後有什麼事,儘管來找我!不用客氣。」王智良語氣突然和緩了些,又有點刻意地欣喜?

我又不知不覺間,蹭到了阿公的福利嗎?要不以後我的識別上,只寫蘇志強的孫女就好? 

「謝謝,王醫生。」可就怕我受不起啊!不過,我可不會錯過打聽消息的好時機:「這不是一般人可以隨意取得的技術。」

「恩。士琳,你們查到哪了?」

「目前還沒有確切的嫌疑人。」

「恩。有一再說一,慢慢辦吧!」

有一說一?那你們倒是說說呀。悶在腦袋裡面,要人怎麼知道?真當通靈者萬能嗎?

正當我想游離時,Timer 恰好打斷了思緒。王智良驟然起身,朝著基因序列分析儀器走去。

這——要跟上去嗎?

楊士琳倒是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這也許是,他們的默契?我是否也該承襲他們的「默契」?

「士琳,回去跟林諭說,調一下五年前鉻污染的案子。」

這看似沒頭沒尾地來一句,又在我心中存了疑。

「你們看這一段序列,跟五年前的與那個案子中,人造病毒的保守序列一致。」

不同於王智良的明朗,那一長串由 ATCG 組成的暗號,在我眼中那只是根根分明的尖刺,守護著不可一眼望穿的奧義。為何對王智良來說,好似帶著使命的訊息?還真是「特別」。也不知為何王智良會轉變地如此的積極?

只是想要再進一步向我們證實,「五年前」與「五年後」所聯繫的必然嗎?

他一邊將資料丟入刑事局內資料庫中,一邊吐著病毒的相關資訊:「這類此病毒喜好分布在肺部為主,而且只在免疫低落族群的體內,才有複製病毒株;換句話說也只針對免疫低落的族群,具有感染力。還有,這類病毒的遺傳資訊是DNA,也有能力將病毒內部的 DNA,直接嵌入宿主的DNA。也就是說,被感染的細胞,可能會永久性表達病毒載體鎖嵌入的DNA資訊。」

王智良又特意向我們展示索引結果:「綠色線框起來的這一段,就這是這次的案件,病毒載體內部所載入的DNA。這就是促使肺部細胞,不斷分泌膠體堆積的原因。再來看黃框的地方,這是病毒載體地保守序列部份。這一段跟與五年前,我從一個五歲的小女孩遺體內,分離出的病毒株非常相似。那個小女孩,是鉻案的唯一受害者。所以我懷疑兩個案件,有高度相關性。」

「上面,我說的這些,都有聽明白嗎?」

「應該······有吧?」楊士琳拉了長音,聽地似懂非懂。

「什麼應該?有就有,沒有就沒有。沒有,也沒關係。你可以問旁邊的。她應該有聽懂。」這段話是王智良今日最不拐彎抹角的發言了。

「我先把資料傳一傳,你們快去先去外頭卸裝備。我去跟林諭說快去調資料,等你筆錄做完一起開會。」

「好。」

「好。」

我倆小輩也還真是一口同聲。


「你還帶著那條護身鎖?還有隔絕的作用嗎?」

他怎麼知道這護身鎖的功能?是阿公告訴他的嗎?我還以為這是存家族之間的隱私。

「恩?」

「看起來沒什麼隔絕能力了。」

對呀。他不這麼說,我都忘了楊士琳也是一個特別的人。

「還是有一點。再說,工作跟生活總要保持點距離。」

「你有看到兇手是誰嗎?」

「這案子······不論兇手是誰,對你們單位來說都必須辦下去,不是嘛?」再説,你們也是各自有埋有心思呀!就算我知道了,也未必對現在的案情有幫助。

還未等到楊士琳的回覆,後頭竄出的王智良就截斷了對話:「你們怎麼這麼慢?」

王智良也注意到,楊士琳身上平坦如新的制服:「仕琳啊!不是每個女孩都是制服控。還有,動作快了!」就一溜煙地揮別了我倆,獨留了無語給我們。

「你······現在還想要去現場嗎?」

「我就先跟著你吧!你等等不是要去做相關人的筆錄?」

「好。」楊士琳倒是答應的很爽快。


而我疑惑是解了些,也藏了些。全部也就這樣不做聲響地帶走了。

「為什麼他們能在短時間,就判定需要到P3實驗室?」

「為什麼在外界並沒有封鎖做細部必調查?」

「為什麼有把握病毒不會感染免疫健康的人?」

「他們是不是早已······全面監控?」

靈魂告解室作者:
@寧想白
開卷篇:命中注定的獨遊
荼蘼之衣,水晶之傷(一)
將會連載於 寧想白專欄區 談食,聊感 中,歡迎追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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