梘液總是落不中我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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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區活動|聖誕文字市集】寧願看_ _都不看聖誕燈飾?

全家終於等到平安夜這天,本來打算六點多出發,先到尖沙咀吃晚飯,再沿海傍看兩岸燈飾,吃點小食。待到晚上十二點,就回到鐘樓底一齊倒數,踏入聖誕。踏入我的生日!但突然有一樣東西,令我們質疑出去看煙花這個決定。

我的生日正是聖誕,所以每到十二月份,我都覺得自己是聖誕的主角。

年幼的我,甚至覺得滿街燈飾都是為我而設,商場的聖誕音樂都是為我而播放,大家都熱切期待我的生日來臨,這樣他們就可以放一天假,吃頓豐盛的聖誕大餐。

我覺得,我的出生跟耶穌一樣,為世人帶來期盼與歡樂。長大後的我當然知道自己「狐假虎威」了很久,但至少我肯定,我為媽媽帶來了快樂。

話說我媽媽生了兩個哥哥,為了追一個女兒,才生第三胎,那就是「我」,媽媽千辛萬苦也要誕下的「我」。

我們不是富有人家,可是我是唯一的女兒,所以我享有買新衣服、新玩具的權利。

而我的生日就是大日子。

1968年連卡佛百貨公司的聖誕燈飾。圖片來源:港識多史
1980年代中環的聖誕燈飾。(圖片來源:Gwulo)


那是一九九七年的聖誕,香港暫時仍是香港,我十歲。

媽媽早就買了雪白的羊毛上衣、紅色短裙、雪花印花襪褲、雄鹿色的啡靴、厚厚的聖誕紅斗篷,還有閃閃發亮的電子頭飾。不止一次,媽媽在家裏替我穿上這套衣服,每次都試著配襯不同的手袋、配件。雖然我覺得有點煩,但那時我就了解到,替女兒打扮,是媽媽的生趣。所以不要緊,媽媽隨便拿我開心吧。

全家終於等到平安夜這天,本來打算六點多出發,先到尖沙咀吃晚飯,再沿海傍看兩岸燈飾,吃點小食。(當時有很多流動小販,賣超好吃的炒栗子、格仔餅、炒粉麵、糖水)待到晚上十二點,就回到鐘樓底一齊倒數,踏入聖誕。踏入我的生日!

但突然有一樣東西,令我們質疑出去看燈飾這個決定。

這就是亞洲電視台的廣告:「平安夜,讓蠟筆小新陪你一齊倒數過聖誕!晚上十一點,一齊跨進聖誕!」居然要播放蠟筆小新的聖誕特輯!!!

我全家人都非常愛看蠟筆小新!每一集蠟筆小新都是我們一齊坐在沙發,準時收看。

當時沒有netflix、沒有點播,VCD和DVD都很貴,電視真的是全家唯一的娛樂,而且是聖誕特輯,下次再播可能要等一整年!

可是媽媽已準備妥當,我和哥哥就不好說甚麼,照舊出門。


那些年的尖東海傍燈飾真的很美,很美。

東海、新文華、永安、尖沙咀中心、帝國,一路掃過去,每一棟大廈外牆都是一幅畫布,每幅都有獨家的主題,讓人停下來欣賞。

半島酒店的經典滿天星燈飾,更是令人少女心大發。

對岸的港島商廈由左到右,每一棟都由頭亮到底,現在看來是光污染嚴重、窮奢極侈,可是當時是商家其中一個賣廣告的方法,所以不時轉燈亮出商標和植入式廣告,回想也很有心思。

古早年代的燈飾很有懷舊味道
同一集團旗下的大樓,自然可以玩一系列的圖案
半島酒店每年聖誕節都有不同造型的吊掛燈飾,空間感極好


燈飾是美,但人流真的很多,小小的我常被人流擠擁失散,媽媽一個帶三個孩子,也太累。好不容易走到一半,遠望前面依舊人頭湧湧,媽媽就帶我們往回走到鐘樓底,找一條燈柱倚著休息。

看看大鐘報時十點,離十二點倒數,仍有兩小時。想到兩小時要在人潮中浮沈,就嚇怕了我們。

這時,媽媽突然很有決心地說:「不如趕回家看蠟筆小新吧!」

這簡直完全說中了我和哥哥們的心思!好到不行,好到燈飾都可以不看,倒數也可以不等!

決定了!

一家人大手拖小手,逆著迎面的人流,穿過去碼頭前的巴士站。可惜巴士不等我們就開出,再等下一班就趕不及十一點看蠟筆小新了!

媽媽再毅然說:「搭的士!」

我們心中大喜,搭的士的機會很罕有呀,今天居然為了看蠟筆小新,而動用飲宴級別的交通工具,真的是賺到了!

由尖沙咀回到馬鞍山的家,是一段很長的距離,的士的計程錶「嘟嘟」地響,我瞄到媽媽偷偷打開銀包,盤算錢夠不夠。幸好剛剛付得起。

屋邨內的人都是趕著出去玩,而我們卻是歸心似箭。

升降機一到,遇到隔壁的蘇太。「那麼早就回來了?」

「我們要看蠟筆小新了!」「哦⋯⋯是嗎?」

一回到家,十點五十分!

還有十分鐘,媽媽叫我們盡快輪流洗澡。猜完包剪搥後,有了洗澡次序。

小孩子們對於時間緊迫的刺激感很著迷,我們用有史以來最快的速度洗澡,配合外面的人猛地拍浴室門,催促洗快一點。興奮度極高。

剛才的風塵僕僕,已轉化成暖暖的溫團。

大哥拿兩張被出來,我們窩在被中,準時收看蠟筆小新!!

到十二點,踏進我的生日,我說很餓,很想吃杯麵,媽媽破例煮了四個杯麵。

一人一手杯麵,加上蠟筆小新,是聖誕節最高的享受!


其實我已不記得是不是這一輯了

長大後,有兩次跟哥哥談起當晚,大家仍是很興奮,也很引以為傲,「有燈飾唔睇,寧願睇蠟筆小新」就是家族傳統。

我的兒子三歲時,他第一次進戲院,就是看《蠟筆小新:激戰!塗鴉王國與差不多四勇者》,近來也看了《蠟筆小新:謎案!天下春日部學院的怪奇事件》,很明顯我想讓他入坑,同樣明顯的是,他已入坑了!


後記:香港人在平安夜倒數的傳統不知由何開始,直到有一年,有報導說有西方國家的遊客來香港過聖誕,覺得最奇怪的傳統就是平安夜倒數。一般來說,他們都是在家中跟家人過聖誕,可是香港人就覺得是狂歡的日子。當然香港人不會理會,我們(?)可能是全世界最愛倒數的民族。平安夜倒數,隔一星期,又到除夕倒數;隔一個多月,又到農年新年倒數。很恐怖。

(很有趣的文章:那些年的平安夜

第一次參加社區活動,戰戰兢兢的,如有做錯的地方,請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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