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mido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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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後港人,業餘作者, 在低氣壓環境中,嘗試用文字表達自己。

[科幻/懸疑] 瑪利亞殺手-第二章 [猩猿拍擋]

兩個囚犯站在鐵窗前,一個看著泥土,一個仰望星辰。 世界很公平,需要犧牲小數,才能拯救大多數。 我願意成為罪人,為大多數,去屠殺小數。

燈籠市,皇家企鵝路47號公寓。泊在對面的白色廂型車關掉了引擎,前座兩側的車門一同打開。右方下車的是一個穿著杏色大褸,體格魁梧的老年男人。左方下車的是一個穿著深藍色西裝,油頭粉面的年輕男子。

兩人一同把車門甩上,踏著相同的步幅橫跨馬路。他們從口袋裡取出證件掛到胸前,他們是警察,而且是老鳥帶菜鳥的經典組合。

公寓門前,一個年近八十的老伯在抽煙,秋風初起卻穿著羽絨戴著冷帽,身子實在虛到不行。

他看向往自己走來的兩名警察,高大的老年男看來年若七十,黑髮夾雜白髮,寬闊的下巴留著林肯鬍子,臉容粗糙到分不清那些是皺紋,那些是疤痕。雙眼炳炳有神,站姿筆直,像一頭穿著衣服的大猩猩。

另一邊的年輕人大概二十出頭,烏黑短髮,兩手插兜,駝背,O型腿。目光散渙四處游移,活像被硬套上衣服的猴子。

「兩位就是致電給我的探長傑利和探員法蘭克?」看到二人點頭,老伯便說下去,「我就是這幢公寓的房東,大家都叫我鄧伯。」

鄧伯向老年男伸手,老年男沒有反應。旁邊的年輕人開始刻意咳嗽,他假裝不經意的抖動證件,上面印著『探長』和『傑利』。

鄧伯以苦笑掩飾尷尬,握住傑利的手生硬地搖動。

「事不宜遲,我們想到403室看看。」傑利皮笑肉不笑的說。

「可以,沒問題,這邊請。」鄧伯在牆上按熄了煙頭,把煙彈進一旁的垃圾筒裡。

三人鑽進狹窄的大門,高大的法蘭克要側身低頭才進得了門。他們沿樓梯向上走,電視的聲音、狗隻的吠叫、嬰兒的哭鬧;發霉的地板、滲水的天花、剝落的牆紙,整幢建築都瀰漫著貧窮的氣味。

「珍妮佛是個好女孩,就這麼死了,實在太令人痛心。」鄧伯的語氣不是那種世故的,禮貌性的憂傷,而是透露出真實的情感,能感受到切膚之痛的哀傷。

傑利和法蘭克交換了眼神,法蘭克用幾乎令人心臟驟停的低沉聲音說:「你認識戶主嗎?她的行為在死前幾天有沒有異常?」

「她是個好女孩,你知道的,住在這種破公寓的傢伙必有問題,不是債台高築就是道友。在外面隨便找份打工,月尾都可以搬到更好的地方去。珍妮佛是個好女孩,她的母親是個賭徒,她在這裡長大卻沒有染上不良惡習。就像一顆可愛的小太陽,連那些老二紋著刺青的混混都喜歡她。她還會叫我伯伯,多有禮貌啊,別人都叫我老不死的--」

「真是個討人歡喜的小姑娘,你認為她有甚麼動機自殺?」傑利開聲打斷道。

鄧伯剎時間臉露不悅,又意識到自己扯遠了,只好舔舐嘴唇,回答問題:「她的媽媽在一年前去世了,沒了累贅她亦把負債還清了。她告訴我月尾便儲夠錢可以搬出去。居然在這個時候自殺甚麼的,我絕對不信,她一定是被謀殺的!」

「沒有自殺動機……人際關係良好……」法蘭克抄寫著袖珍筆記。他把本子合上收入衣袋,「謝謝你提供線索,案情詳細不能多說,不過我們正從他殺的方向調查。」

「那就有勞你們了。」鄧伯帶他們來到403室門前,他用後備匙轉開了鎖頭,推開門,鄧伯眼中流露出一絲感慨,他側身讓二人入內,「我急需一點新鮮空氣,兩位請自便。」說罷便從門邊消失。

這是個很簡單的房間,一個客廳兼睡房,一個洗手間兼浴室,沒了。單是站在玄關就能把全屋看透。

「多麼勵志的故事,人窮志不窮,出於污泥而不染,還可以向上爬。」傑利說,「我們來找找她的羞人秘密吧。」

「不要拿死者開玩笑,就是這種態度,你才會當差十年也沒有半點老鳥氣質。」

「閉嘴啦,大叔!還不是因為你!害我老是被誤會成跟班!退役老兵就回家安享晚年,要是我的拍檔是個冒失系的小女警會有多好。」

「電視劇看太多了,現實冒失的傢伙只會讓人火大。」

拌嘴鬥舌的同時,兩人戴上乳膠手套,傑利把手套拉長拉緊,鬆手讓它彈回去『啪噠!』他喜歡這個聲音,有一種『要開始幹活囉!』的儀式感。

法蘭克拿著相機到處拍照,仔細得幾乎可以造出VR遊戲了。傑利則是負責東翻西找,打開所有抽屜,翻開所有雜誌。

「大叔你去把雙人床搬開,我看到床底下好像有幾個盒子,但我不夠手長。」

「好的,我把這裡都照過相便來。」

傑利看他還要花時間幫冰箱裡每一杯乳酪拍照,便走入洗手間搜查。他首先把鏡櫃打開,些許急救藥品、兩包衛生棉、一卷厠紙,還有兩盒不同牌子的驗孕棒,傑利眉頭一皺,果然案情並不簡單。

他打開馬桶旁的垃圾筒,裡面是用過的衛生棉,已拆封的驗孕棒包裝盒,還是和上兩盒不同的第三種牌子。他把驗孕棒取出,驗孕結果呈陽性反應。

客廳傳來重物硬拖過地板的聲音,看來是法蘭克正在搬開雙人床。傑利把驗孕棒收入證物袋中,把封口拉上。正當他要走出洗手間時,眼角的餘光注意到浴簾有不尋常的擺動。

居然躲在浴簾後,真是有夠老土的。傑利右手放在腰間的佩槍上,左手抓住浴簾的一頭,一口氣將浴簾拉開。

電光火石之間,裡面的人突然撲出來,他推倒傑利,害他和洗手盤來了場法式濕吻。

客廳的法蘭克聽到騷動,他轉頭看到洗手間裡蹦出個頂著剎馬特髮型的年輕小伙子。

野生的流氓出現了,流氓向大門逃跑,法蘭克一個箭步上前擋住了去路。流氓急得滿臉通紅,他掏出摺刀衝向法蘭克。一個街頭小混混豈能鬥得過退役軍人,一眨眼的時間,法蘭克便以基礎防身術制服了流氓。

流氓被壓在地上,雙手鎖上手銬,法蘭克唸完經典的米蘭達宣言時,傑利也揉著紅腫的嘴唇走出洗手間。

「甚麼也別說!是我自己滑倒的!我堂堂探長才不會被區區流氓傷到。」

法蘭克聳肩,這就是他們的分工合作,法蘭克負責打人,傑利負責被打。

「床底下有沒有新發現?」傑利看向放到了床上的一排鞋盒,他已經想像到答案。

「全都是放了十年的全新高跟鞋。」

「我倒是找到個好東西。」傑利說著舉起證物袋,向法蘭克展示驗孕棒,「賓果。」

法蘭克的表情複雜起來,哀痛之餘又帶一種期待已久的亢奮。

「又見面了,瑪利亞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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