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宜
赵景宜

my land is your land.

上海古北一日

一年如此過去。我們都經歷過的Covid1984

會去上海,是等著有人講故事給你聽,你只是站在馬路上,張望著紅綠燈,在選擇去往某個路口。也許,會有人向你襲來。在咖啡店、在路上、在小公園的長椅上,也常常能偷聽人們的談話。

這時候,二號線地鐵沒有坐滿人,我剛好在一個看不到運行圖的位置,為此,我感覺地鐵只是在行駛,而不知道要開多久——尤其是,虹橋二號航站樓到北新涇的那段,由格外的久——顯示屏幕並不會報站,我感覺自己處於某種安靜、並不知道自己命運的那種時間。幾天前,我不知道是在夢里,還是白天的清醒中,又想到那個下午,我在咖啡店的吧台,鄰座的那個上海中年女人,向我仔細講述她的婚姻。那天,大概是陽光充足、但還沒有炎熱的初夏,談話結束後,她有一次走到了街上,要去往中山公園的某個商廈,看一間是否要租下的商鋪。這樣的談話、一次性的偶然碰面,也像是1990年代的台灣電影,都市的人看起來那麽忙,“每個人看起來不響,但都有一種沖動——在路上隨便找一個陌生人,對他講一些事。”

所以,蔡明亮電影的那個仲介,她有那麼多豪宅、高層公寓的鑰匙,但最後只是走到台北的一個眉角的綠化帶,走那麼遠,只為了好聲地哭?

很快,婁山關路到了,那家咖啡店的位置還在(晚上是一家小酒吧,每個客人都要付100塊入座費,人們來這里,更多是為了和倒酒的小妹用日語聊天),旁邊另一家咖啡的中年老板說,那對母子不做咖啡了,現在專門烘豆子。這讓我很驚訝,因為那個二十多歲的男人,以及他的媽媽,當時看起來對咖啡一點也不了解。當然,做的咖啡也沒什麽太多的味道。另一家咖啡*是一家更小的店,有幾個客人坐在門口的木椅上,老板繼續回答我的問題:他們回安徽了。旁邊的人哈哈大笑。

我不知道有什麽好笑的,就像是我過去常去金虹橋商場,但也只是去LG2的Apita,才發現(也許我也去過)還有一個下沈式廣場。從咖啡店到另一個十字路口,我發現也許是修地鐵的緣故,路的面貌變了,我常去的全家便利店,它門口專門預留了一排停電動車的地方,不在了。一家晚上開門的小炒店不在了。更早前,我見證過那家喀什燒烤店,一夜之間(對我而言)也消失了。街的對面,一家又賣意大利面的商務些咖啡店不見了,變成了空地,那是一家價格便宜(也許只是因為我用了特殊的優惠券),環境很寬敞的店,總會有穿著拖鞋、講話很大聲的韓國留學生結伴而來。一個台灣的商務之行阿叔,在面對年輕異性時,講話明顯更隱約,但最後特意回了趟酒店,卻還是送了我們每個人太陽餅,又分享了各種奇聞。這讓我想到了,一家裝修現代,店主是高雄人,長得像是年輕時候的陳其邁,每天都有很多人去喝咖啡,還見到過一個端莊、穿著和服的女人,但有一天也突然倒閉。總之,隨著這家咖啡店、熱炒店、全家便利店的消失,讓我並不能證明,過去看到的一些故事,是真實的發生。

如同,過去是一道敞開的門,幾個年輕小夥子在爐火前,偶爾用維吾爾語交通。但突然一天,你看到了它變成了一堵墻。另一些天過去,這些由石塊砌成的墻體,被刷好了水泥,成為了真正的一門墻。如同這里什麽也沒發生,什麽也沒有過。

因為,他們知道,沒有了物後,文本不會是可靠的,這如同人們的記憶。

2023年4月1日,一年如此過去。我們都經歷過的COVID19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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