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耳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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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殖民主义历史学生 专注于南亚研究 生活在西方世界, 阿弥陀佛 支持维族人的抗争

消失者的记录·开罗的遗迹

阿拉伯之春过去将近10年了,其中无数的帐堆积在我们面前,有时压抑得无法言说。新冠以及政治氛围越来越动荡的2020年让我再次激起当年的一些理想与希望,只身前往游行国家之一——埃及首都开罗。

有时候我会清楚记得自己这一目的,但大多数有时候选择遗忘。毕竟环境时刻提醒我,我不是这里的人。我也没有亲人被当局迫害,“被”当局消失。

周围主动与我搭讪的男人们习惯了外来的、心态开放、无所危及当局主观意见的游客,我也很方便随时进入这样的一个角色。但有时候也能感觉到这一角色带来的一些危险:比如招来其他路人的嫉妒或不满。毕竟当年开采许多考古文物的外来人一下子就挖走了一半的“国宝”,犹如强盗分赃。

其中几位主动搭讪的埃及人成功成为了我当天的导游。第一位自称E,他并不希望收钱,而是希望以此博得我的青睐,可以成为某种亲密关系。我和他在 Citadel门口相遇。当时走到那里纯属巧合,远远看到一个巨大的建筑,就觉得这附近可能有我想了解的事物。我们先坐在一位卖旅游商品的老人家的商铺门口。他对于我来到开罗感到非常高兴。我买了铺主两张明信片,然后去方便。

他远远地指向一个地势低下的路口的厕所,离我们坐着的地方大概300米,外面没有任何标识。我去的路上有一些犹豫,有两个男孩不停地要我的钱。我包里有一些刚买的消化饼干。我一人给了一包(一包中有两块)。他们仍然不满足,骚扰不止,拿了饼干还骂我。我心想,或许华人在埃及仍然是给人“很有钱”的印象。

走过了交通转盘。E再次神奇出现——这里挣游客钱的人都非常能走,速度惊人。他指引我去一个很奇怪的厕所:不分男女,因为这附近的人认为邻里的女性比较“自重”,不会出门太久以至于需要用厕所。

我出来的时候有一位看守人递上了餐巾纸,我顺便给了5镑作为酬谢和使用费。

后来,E请我喝了路边茶摊的红茶。他说他在这里长大,是“老开罗人”。这条街名叫红色街,因为Muhammad Ali Pasha在巩固政权的时候摆下了“鸿门宴”,短短几天内杀了很多Mamluk,街区被血染成了红色。他讲的时候津津有味,历史仿佛昨日才发生。而老百姓心理上可能也有后怕,但表面上的日子并没有太受影响。有一篇Guardian的报道也提到说这附近的工匠们在阿拉伯之春之后并没有改变自己生产和销售的方式,唯一的明显区别可能就是身边多了一些来自其他国家的难民,比如叙利亚人,做他们的手下徒弟,发扬光大门下手艺。

喝茶的时候周围也有一些他的邻居对我产生好奇。他也很顺溜地用阿拉伯语道出我的身世,然后继续全神贯注听我说话。当他说起希望和我有亲密朋友关系的时候,我忍不住笑了。他说难道是因为我们年龄差太多?我否认。但也没说出我的心里实话:就是他颜值实在是差了一点。为了婉转表达这样的想法,我和他讲了昨天遇到的Adam以及他提出的相同要求。Adam的眼睛很好看,可惜我并不感兴趣。我也和E讲了“缘分”的概念,他一下子也明白了我想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顺便和E说了这次希望前往的下一个目的地(也门)。他认为那里太危险了。也门人虽然很好,但局势不稳定。我心想,道理没错,但你们毕竟是邻国,怎么说起这样的事都很事不关己。

茶毕,我们走向街道里。他很自然而然进入一种导游的状态,口中的英语变得很书面。他说这里老式窗户是女性曾经“窥视”男性如何表现的地方。是婚前异性彼此了解的渠道。

他带我参观了蓝色清真寺,Blue Mosque。里面还有一些正在完成礼拜的男性。但入口很方便我这样不戴头巾的游客——它直接进入一个院子,而再往前走才是礼拜的地方。

E在夸夸不止地讲解期间,还接了他母亲的电话,虽然我没有听到母亲说了什么,但能感觉到其中的挂念。做完礼拜的人纷纷离开,我录下几段视频,拍了几张照片。想来也是我第一次踏足于中东清真寺内部。其他地方都在外面浅尝辄止。

E给我指了怎么回到城中心(wasat albalad)的路,我们就此道别。走去路过了很多有意思的匠人作坊。还问了问一位卖水烟器材的人货色怎么卖。水烟在埃及完全没有美国那种神秘奢侈消费的感觉。坐落于其他作坊周围,它就是一件普通人民的日常消费品。

E后来给我发了几次whatsapp消息,但我都不知道怎么接话。在我的经验中,导游的工作完成后就不需要和“游客”产生更多的互动。但如果我们其他方面有共同目的,那么也可以有更多的交流。

下一篇继续讲埃及的导游以及开罗这座深藏无数秘密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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