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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寫作者 ] 檔案 004 - 陳純:日常生活那麼多事情,寫作帶給我的快感是最強的!

在深圳市福田區的熱浪島馬來餐廳二樓,陳純坐在樓梯對面靠中間的位置上打字,電腦屏幕幾乎遮住了他的整個臉。

三菜一湯上來,陳純瞄了一眼,「你們先吃。」文章成功發布到微信平台上後,他懷著歉意解釋:「我一定得寫到我覺得 OK,才會停下手去做別的東西。如果中間沒有寫完,然後去做別的東西的話,就特別心不在焉。」

2018 年 Me Too 運動在中國大陸興起,從學術圈到公益圈,風潮刮到較為敏感的上層人物時被戛然制止。陳純也於自己的文章中多次提到女權主義來聲援 Me Too,很多他認識的左翼青年也積極介入這場聲援女性的行動,這讓他感到十分振奮。

同一時間,陳純也給《財新周刊》、《端傳媒》、《澎湃新聞》、《知乎》、《多維網》等媒體或內容平台供稿,他在寫作平台上的簡介是「中山大學哲學博士,青年學者,教師,研究領域為倫理學,政治哲學和價值現像學」。

陳純的讀者裡,一部分人知道他是因為 2013 年他在《豆瓣》發表的〈那些被我們辜負的人〉。那篇關於愛情的文章,收獲了 6300 多個「喜歡」,近 2000 個「推薦」;之後他又寫了一本結合愛情和哲學的同名散文書,於 2016 年出版。

另一部分人了解陳純,則是因為他的左翼自由主義理念。比如他在 2013 年寫的批判中國施特勞斯學派和劉甘門人的〈施派的逼格〉和 2014 年發表在《澎湃新聞》的〈我們這一代所中的施米特毒〉

他坦言,因為認識了很多女權主義者,現在自己也會更加關注女性和少數群體的相關議題。截至 2019 年1 月 26 日,在他的微博中按時間軸排序的十條狀態裡,有七條都和性侵、Me Too 和女性有關。

對陳純來說,通過書寫的形式理清自己的思路是一件享受的事,只有在寫作過程中自己的思維才會變得愈加縱深。堅持寫作的意義在於,“我在日常生活中那麼多事情做那麼多事情,是寫作帶給我的這種這種快感是最強的。”

這就是 Matters 的「 2018 年寫作關鍵字」系列要向大家引見的第四位寫作者。以下,請一起來聽聽陳純的經驗談。

〈認真問答〉

> 為什麼會開始寫作?

寫作對我來講最直接的意義在於,我在日常生活中那麼多事情做那麼多事情,是寫作帶給我的這種這種快感是最強的。
一旦我寫起東西來,整個人就會完全被那篇東西控制住,哪怕要給學生上課我也可能會請假。曾經試過不寫完文章就去上課,就會發現自己特別不在狀態。
寫作對我來講還有一個意義,它可以讓我把一個問題探索得更深,怎麼組織語言、怎麼去修改、去重新呈現。有些觀點如果我不寫出來的話,甚至我只是把它寫在朋友圈,就覺得可能這種程度差不多了,但後來我發現,如果把它寫成東西的話,我是可以絕對可以挖到特別深的。
如果是同樣的題材,我沒辦法寫的比我看過的任何一篇都有深度的話,就會覺得沒有必要寫。但有時候我寫完,會發現不僅是說清楚,甚至對下一步的研究都有幫助的時候,就會特別興奮。
我很多時候寫作都會有這樣的感覺,它會推動你繼續去做別的事。我有時甚至覺得我的人生就是由這種有意義的時刻構成的,中間經歷的很多事都是為了讓我達到下一個這樣的時刻。只要我能夠一直有寫作的靈感,那外部的狀況或者我自己的處境,可能都不是特別重要。

攝影:蔣瑋琦

> 2018年,最難忘的寫作經歷是什麼?

印像最深刻的是〈自由主義的得失和政治德性〉那篇,那時 #MeToo 正蔓延到公益圈和公知圈,我那時候基本的判斷是左翼青年應該會和 #MeToo 結合得更加緊密。

那段時期我有一系列文章都是關於左翼青年,寫完不久之後「佳士事件」就越鬧越大,所以在後來一些人看來,我寫的東西會帶有一定程度的預見性吧!

那些文章放到現在來看,我也認同新一輩的左翼青年和老一輩的「毛左」還是有很大不同,他們對弱勢群體的關注度會不僅僅限於工人,也會更多關注到女性、少數民族、性少數等,但也正是這樣子才能爭取更廣泛的同情。

當然,他們和老毛左的行為方式還是有一定相似性,這是我後來才發現的。他們會喜歡用道德化、政治化的方式去對待分歧,而不會簡單地看成策略上的分歧;集體主義感也特別強,要求你生活的所有方面符合集體的安排。

攝影:張曉雅

> 覺得自己的讀者都是什麼樣的人?

海外留學生居多吧!
我的個人微信公眾號"西緒福斯的神話"是在 2016 年初的時候開的。一開始我沒有太把它當回事,但慢慢就聚集了一些人。粉絲有五、六千人的時候,有一天我有點無聊,就在後台問他們:「你們都是些什麼人啊?」回覆裡海外留學生占很大的比例,很多都是讀哲學的,其次是做公益的人們。
後來我又問他們:「你們希望從我這個公號裡得到什麼?」我發現比較統一的想法是他們希望和更多同類的人交流,進行一些知識方面的共享。後來我就把微信號給他們然後拉了四個微信群,讓他們自己溝通聊天,再後來又在「千聊」上拉朋友一起開了講座,(講座)本來打算一直做下去的,但後來有主講人被請去喝茶了,我們這個計畫也就作罷了。

> 怎麼看待自己的讀者?

這一年裡我加了很多讀者,與其說是我在引導他們,不如說是雙方在互相推動著彼此不斷朝某個方向走。
比如我發現自己比以前進步的點在於,我的女權主義觀念更強了。我的讀者裡有很多女權主義者,這是我最初寫作的時候沒有想到的。因為我幾年前,包括現在都有一點「直男」,而且我對自己的定位是自由主義者,而很多女權主義者會去批評自由主義者不夠關注女性議題,會有一點男性沙文主義的傾向吧!
但我認識了這些讀者之後,自己就會糾正自己身上可能還沒有表現出來的,比較「直男癌」的一些方面。而且也會更去關注弱勢群體,因為我的讀者裡面有很多是做公益的,我受他們影響也挺大的。
我寫的東西有些人看了會說,對他們挺有幫助的,但我覺得他們對我的幫助其實是一樣的。

> 2019年,設定的寫作目標是什麼?

這幾年我寫的大部分東西都是偏向學術研究型,但我有一個話題一直很想寫,就是關於「深二代」。
我們那一代見證了深圳發展最快的一段時期。我小時候人們都說粵語,那時候深圳公路還沒有建起來,就是坑坑窪窪一大片泥土地,我當時的好朋友住在現在田心村附近,那時候我覺得簡直就是窮鄉僻壤。但現在深圳因為發展迅速,基本已經像一個北方城市了,大家都說普通話。
而且你現在回到自己以前的學校,就會發現都變樣了,沒有一些可以留住回憶的東西,這其實是中國很多年輕一代共同的經歷。
同時我們又離香港很近,事實上在某種程度上也同時見證了它的衰落。我覺得這種題材還挺值得寫的,但我現在手頭的資料還不太夠,又不想寫成個人回憶錄的形式。

〈快問快答〉

> 2018年拖稿最久的記錄?

比較少拖稿,會按時完成。
但有一種情況是編輯他們自己也拖,比如做 Me Too 那個專題,最後他們也覺得做不完,就幫我們順延了時間。

> 使用最頻繁的寫作發表平台?

微信。(雖然對它並不滿意 = = )

>單篇文章的創作時長?

Me Too 那篇有一萬五千字,差不多是兩週,每天兩到三千字的樣子。
其實我在寫作上花很多時間,但我覺得反正寫作以外的事情大部分也挺無聊的,所以花多點時間也無所謂。

> 平常最常待的寫作地點?

床上,如果家人都出去了也會去沙發。(編按:竟然不會寫到睡著,真是奇葩……)

> 寫作時有什麼小癖好?

要有吃的,但一般來講不能吃太多,所以就換成喝的。最好是無糖可樂,又讓你感覺在享受某種東西,又沒有那麼容易胖。

> 寫不出來的時候會幹什麼?

說真的,我很少有決定寫但是寫不出來的時候。(編按:霸氣!)
硬寫總能寫出來,就是慢一點,寫著寫著你就寫出來了。

採訪:張曉雅、蔣瑋琦

撰文、整理:蔣瑋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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