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京人史（六）——维京人所建的城镇与贸易中心（下）

从现在回看历史，比尔卡是一个存在时间不算长的小城镇。它出现于8世纪末，不到200年就衰败了，该镇人口规模估计在500至1000人之间。这座城镇突然停滞不前并消失的原因并不清楚，一个常见的猜测是，商人们开辟了新的路线，比尔卡不再像以前那样承担长途游客休息地的功能。另一种可能性是，该镇的衰落是由于王室的发展，居民们因此可能被命令迁往另一个地方，比如新修建的西格图纳（Sigtuna，位于斯德哥尔摩西北约50公里）。

和比尔卡规模和功能相当的另一由挪威人所建的小镇是之前曾提到的斯基林萨尔（Skiringssal，位于今天挪威南部），奥塔在南行时曾在此停留过，位于今天拉尔维克东北六公里处的维克斯峡湾。此地主要是旅行商人夏季暂住的小镇，只要有类似奥塔这样的商人愿意来这里休息、进行销售和采购，这个市场就会一直存在。该镇的面积比比尔卡小一些，其中所建的木制房屋和锻造作坊也都很小，而且全都紧挨在一起。所有建筑都非常简单，明显只是适合在温暖的天气时过夜。考古学家还在这里发现了码头、水井、石墙、铺好的道路和大约2000块来自莱茵兰、弗里西亚和斯拉夫国家的陶器碎片，以及大量进口硬币。硬币的发现可以把斯基林萨尔的年代定在9世纪中叶至10世纪的前几十年。

至今考古发现最大的维京人城镇是丹麦人所建的赫德比（丹麦语Hedeby，德语Haithabu，位于日德兰半岛南端，今属德国石勒苏益格-弗伦斯堡区）。这个城镇占地24公顷，比比尔卡和斯基林萨尔都要大得多，规划也更完善。考古复原显示该城镇的房屋是沿着笔直的街道和长方形的街区排成一排，建造方式和排列组织规模不会是商人们自己动手就可以完成的。通往港口的街区便是码头，整个赫德比都是王室权力的见证。此城镇的各区由精心划分和各自封闭的区块组成，每个区都有房子，通常都各自配备厕所和水井。

赫德比的起源很有名，因为这个故事在法兰克人所写的编年史中被叙述。这一城镇始建于8世纪中叶，当时已有一些家庭在此地周边建立起的一座村庄。公元808年，日德兰国王戈弗雷德占领了这座村庄，拆毁了房屋，并建立了一个供整个地区人居住的城镇。在对居住在今天梅克伦堡（Mecklenburg，位于德国北部的一个历史地区）的斯拉夫族——奥博特里特人（Obotrites，居住在德国北部的一个斯拉夫人部落）的一次战役中，戈弗雷掠夺并烧毁了他们位于雷里克（Rerik）的市场。原来住在雷里克的所有商人，包括芬尼亚人、萨克森人、法兰克人、弗里斯兰人和其他被戈弗雷德征服的人群都被迫迁到赫德比。法兰克人编年史的作者还提到，国王戈弗雷德还在赫德比修建了一条护城河，以防止来自南方的攻击。该城至今仍有部分土墙被留了下来，被称为Kovirke，当时可能是为了保护商人们在获得永久性房屋之前所居住的简易棚子和帐篷而造的防护性建筑。

国王戈弗雷德的行动比预期的更成功，很快，就有人自愿来找赫德比，因为他们想发财。最重要的是，赫德比成为来自北海和下莱茵地区的人们前往波罗的海的一个中转站。当时的法兰克人和弗里斯兰人习惯于将货币作为一种交易手段，而赫德比的统治者则适应了这一商业需求。早在9世纪初，赫德比就开始铸造硬币，这是维京人世界中已知最古老的硬币。一边是一个动物的形象，另一边是一艘船的形象。

不过对于赫德比统治者具体生活在哪里并不清楚，由丹麦国王派出的管理者们自己不太可能住在臭气熏天的赫德比城镇地区，和所有的工匠、商人等住在一起。有钱有权的丹麦人可能住在赫德比以外的地方，也许在后来成为石勒苏益格的地方，住在至今未被发掘的长屋里。赫德比至今发现的大型墓地共有约12,000座坟墓，其中一些坟墓中的剑、盾牌头和马的骸骨数量极多。

赫德比的历史与维京时代的历史在时间点上是一致的。多书面资料中可以得知，赫德比在11世纪60年代仍然存在，但当时该地的市场地位被掠夺，后来逐步被放弃，商人们选择了其他贸易中心和中心城镇，包括石勒苏益格。

另外一个城镇的例子是位于今天瑞典南部斯科纳省的乌普奥卡（Uppåkra）。近几十年来，此地一直是大范围维京人历史考古研究的对象，它位于隆德和马尔默之间的高速公路不远处，在平原中间的一座小山上。已经出土的考古发现是一个基督教圣物箱，形状像一个十字架可能是在11世纪制作的。在乌普奥卡的发现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处可能被用来进行祭祀行为的地方，这个暂且称为神庙的残留建筑大约于公元2世纪使用屋顶承重柱建成，并经过多次重建，到9世纪时仍屹立不倒，现在还有可能较好地复原此建筑，其面积为13x6.5平方米，有三个入口，两个在南边，一个在北边，中间是一个大型类似壁炉的摆设。遗迹中发现了许多小金盘，还有一个珍贵的酒杯，上面装饰着细细的金带，可能是用于血缘期间的饮酒仪式。还发现了一个有花纹的玻璃碗，可能来自黑海地区，以上两件都是6世纪的产物。

考古学家在神庙北面发现了武器，它们被故意毁坏并存放在现场，显然是作为祭品，当然可能属于被打败的敌人，在军事交战后被献给神灵。另外还发掘出人类的遗骸，也许是被献祭的囚犯。从已经出土的动物骨骼来看，用马肉献祭是当时此地某种宗教中常见的。

在神庙附近还发现了20多件医疗器具，包括镊子和手术刀。这些工具只能解释为从北非输入知识的结果，但应如何解释它们的使用仍不得而之。也许它们与基督教传到此地之前的神灵有关，或许它们就是用来进行治疗的。

像乌普奥卡这样规模的维京人活动中心一定具有很大的政治重要性，可以假设有国王或地位较高的部落首领居住在此地，这样的一类人物控制了周围多少地方无从得知，但至少是西南方向的肥沃平原（今天的马尔默-隆德地区）。据推测，乌普奥卡也是维京时代重要的市场的所在地，是隆德附近的一个大型贸易中心。虽然从1996年起，考古学家就在此地发现了墓冢，但考古挖掘还在进行，此地可能还会带来更多关于维京人所建城镇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