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去人性化过程的神奇中国梦

一半华人血统的年轻导演Jessica Kington用外曾祖父的一首诗《登楼叹》(Ascension)为自己的纪录片命名，这部作品刚刚获得今年奥斯卡提名。剧组去到中国几十处工厂、服装厂、食品加工厂、商场、培训中心拍摄，比较容易引发联想的应该算东莞的一处性玩偶工厂。

性玩偶并不是一次性用品，金属管支撑起来的硅胶身体不至于吹弹可破，但无疑具有良好的弹性。女工用手指一下下涂抹出的一圈圈乳晕涉及到多种颜料的组合，全片最有趣的镜头是用皮尺测量完工后乳晕的直径，这种一丝不苟、精益求精的工匠追求不可能不推动中国经济的快速成长。一群女工穿梭忙碌于一群成品、半成品性玩偶之间，不时拨弄长腿，完善每一个器官，休整比基尼线，但没有弥漫的性意味，只有制造业的大发展。这个场景提供了窗口以观察、理解神奇得有些怪诞的中国梦，以及与圆梦相伴的去人性化过程。

很快，玩偶们就会包装进集装箱，经过卡车、驳船、巨轮，漂洋过海到洛杉矶港或者长滩港，在疫情中造成装卸积压，加剧美国卡车司机的紧缺和供应链紊乱，不知要多久才能最终进入美国消费者的卧室。

我离开国内已经太久，纪录片中引发惊叹的细节也就太多：礼仪训练以露出8颗牙齿为准、没有粉丝的boss就是死掉的boss、能变现的知识才有价值、个人的第一个5年计划是挣一亿。当然也没法理解手机、环形灯、三脚架构成的主播营销模式，对美国的工薪阶层来说，生活消费已经简化成Costco加亚马逊，为什么需要看网络直播才能购物？

纪录片中的人物来自工人、中产阶层和富人三大群体，富人管家需要接受“不管雇主怎么羞辱你也要顺从”的训练。因为拍摄地点的选择，他们大多说南方口音普通话。差不多每一句话我都能听懂，但语言里承载的观念我能够理解的很少，由此引发的困惑却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