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rightF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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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學無術的香港廢中一枚,被醬缸社會不斷磨蝕的齒輪。珍視香港,也對羊城有複雜的情感。同時遊走Medium、Matters及方格子,閱讀為主,偶爾隨心寫寫,努力練習讀文「斷捨離」,著有《港穗情緣》

廣州雜談3 之 新洲遊記

原文刊於Medium,2019年1月13日。
回看文章最尾的一段,說2019年的自己仍會有前往廣州的機會,去年上半年也的確去了四次,但逆權運動讓自己踏足粵國的顧慮增加了(不論人身安全還是對手足的情感道義),有一段時間精力也全部用作關注自己城市發生的種種,對廣州的關注度也減少了。
去年在Medium連載的小說,有一部份亦是取材自這裡。重貼此文前,也刻意搜尋過有否這條漁村的新資料,但過去一年報章專欄裡對此漁村的著墨也不多。倘若有熟知情況的廣州文友,歡迎補充交流。

對廣州的關注逐漸增多的時候,讀著好些廣州本地年青人的文章,也漸漸發掘出不少值得遊玩的地方。這些地方不一定是熱門的旅遊景點,但排出來的wish list已足夠我安排兩三趟即日來回的行程。

是次描寫的新洲漁民新村,是我較早開始留意的一個地方,也有幸在它快將消失的前夕「到此一遊」。

新洲位於廣州市海珠區的東南部,北鄰黃埔村,南接珠江河。按照當地歷史記載,戰前/民國時期的珠江兩岸,漁船雲集,不少疍家人過著水上人的生活,形成截然不同的生活文化,據說「艇仔粥」亦是由此而生。1954年,時任總理周恩來到廣州視察過後,慢慢促成疍家人「上岸」,而新洲則成了其中一個疍家人較集中聚居的地方。隨著城市急促發展,珠江兩岸能成功捕魚的機會越來越少,漁民的後代也因無利可圖等各種原因,投奔陸上生活,新洲的漁民新村成為了廣州市區最後的漁村,疍家漁民文化在廣州市區的影響力,也幾近消聲匿跡了。

因為在新港東路的盡頭有一個「新洲碼頭」,有渡輪服務前往深井(不是香港的深井,雖然兩個地方都出名食燒鵝)及長洲(同樣不是香港的長洲,此乃黃埔軍校所在地),所以最初還以為漁民新村能夠直接在碼頭那邊前往。後來才知道是從黃埔古港的一端出入(也因此部份遊記會把黃埔古港的熱鬧反襯漁民新村的寧謐),如果去錯了就要坐幾個站巴士再穿過黃埔村前往;而新洲碼頭的一端就有另一條風味十足的直街。

穿過黃埔古港的市集,在一湖泊旁邊的小路進入,走過一堆不起眼的村屋,和一大片蕉田,跨過數隻來歷不明的走地雞,就是新洲漁民新村的所在地。路況不佳,一般的遊客通常也不會特地走過去。

新洲漁民新村主要分為大街及沿江街兩部份。大街如上圖示,兩端佈滿一排握手樓,電線外露,是典型城中村的形態。沿江街近岸的一端也蓋著不少房子,而靠海的一端則建了不少水棚,漁船泊在旁邊,漁村的氣息就此形成。

畢竟是住宅民居,加上外來人不多,為免招疑,所以自己沒有特別拍太多照(有些遊記也呼籲遊人不應隨意拍攝)。但看到大街裡不少民居「中門大開」,傳來電視的聲音和煮飯的氣味(我到達的時候已接近傍晚五時),一些街坊鄰里在閒話家常,由是觀之,村子的治安和鄰里關係也該不差。但也幸好自己沒有受到什麼人的「惡意問候」。

臨海的沿江街,水棚和漁船映入眼簾,觀感自然更上一層樓。只是不少水棚上的構建物俱屬私人擁有,也不好意思擅闖民居,故只找了一些狹縫拍攝。美中不足的是,近日珠三角的空氣質素不佳,故此拍下來的照片也都是灰曚一片。

這裡跟大澳的分別,也許包括有水棚上建構物的用料,而水棚亦可作為陸地上房子的延伸,支援各種海上作業,且沒有被任何商業化的元素入侵。但是,要在新洲拍下完美的水棚漁村照,難度卻比大澳更高,要麼出海,要麼航拍,要麼跟村民打好關係,否則跑到同是不毛之地的對岸,也是費時失事。

漁村大街的盡頭是漁業社的所在地,我到達的時間在社內已沒有什麼事情在發生著,只是好奇為何身處在海珠區,漁業社的牌遍卻寫著白雲區(以前的廣州郊區)。回港後找到新的資訊,才得知漁民新村的確屬白雲區管理,那篇文章的作者也表示很多漁民因此享受不了好些政策福利。


本身這一輪廣州行程也包括了深井村和長洲島,幸運地趕得上由深井到新洲的渡輪,也就能順便看看靠近新洲碼頭的西直街和東直街。這一條街佈滿建築特色各異的屋子(據說有部份經過修茸),風味十足,很多房子本來設有商店,但都已沒有營業/結業了,更顯這條直街的冷清。這一邊也有一些建在水棚上的構築物,下船之前可看得非常清楚,在陸上只找到一個拍攝點,但因為看到不少村民白眼,就收起了舉機的膽子了。新洲碼頭外的「巴士總站」,只是一塊可供數部巴士停泊的空地,巴士在小路倒車入站,是早年70號巴士的上水總站的形態(可參考80M巴士專門店《昨日香港》VCD第三集)。


回到家中,參看之前讀過的文章,又同時找到一段介紹新洲漁民的(學生畢業作)紀錄片,才發現原來在2018年,廣州市政府已頒下一些整治的命令,禁止「三無漁船」停泊,及需自行拆除一些江邊水棚,所以當日我親歷的景象,嚴格來說,已是見證了漁村的一點消亡過程。

但整條漁民新村要被煙沒,也許會是今年就要發生的事。

大家在第一張圖片該會看到一條斷橋,這本來是一條連接廣州城區東部及番禺的快速路,本要經過新洲,但因為原有的規劃要把黃埔村的牌坊拆除,引起當地居民強烈不滿,而一直援建。現在問題解決了,公路可以興建,正式為新洲漁民新村判下了「死期」,緩慢的漁村生活終究不敵高速流動的城市交通需要。

2019年,我肯定仍會有上廣州的時間,但那個時候,漁民新村是否仍然存在,也沒有人能夠說得清。

沒有了漁村的海濱城市,人類和海洋的交集,總是缺了一點點視角。


延伸閱讀/參考資料:

上面是昨日(2019年1月12日)才找到的一段記錄片(及其創作手記),詳細地記錄了一位新洲漁民的日常,看得出學生的用心。受訪者的一句「漁排是農業社會才有的東西」也很發人深省。片段裡展現的漁村黃昏,悅目之餘,也預視了漁村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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