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林
菲林

廣州人 | UC Berkeley | MSE

2020之於我,時代向我發問的一年

(编辑过)

進來Matters幾個月,還沒有發過什麼。說來慚愧,一直沒有養成什麼閱讀的習慣,寫作對我更是一件艱難的事情。以至於想法常常是瑣碎地留在顱內,而無法有條理清晰地被表達出來。之前看到「自由與正義」三問和「三碗細牛腩面」點播的時候和就想參與,但一直沒有動筆,也礙於課業壓力,最終也只是在腦海里參與了討論。這次想著活動適逢假期,看看能不能在剩下的一兩天,歲末的ddl前,寫些什麼吧。


2020 疫情下的生活

到我開始寫的時候,2020年在我這個時區已經剩下了最後的53小時。這一年過得太快了,仿佛有沒經歷什麼,去年聖誕的聚會還歷歷在目。說沒有經歷什麼是因為,由於疫情,今年我在家待了近十個月,於是與自己相處的時間多了,社交少了,好像沒有足夠的記憶填充這一年的時間。疫情把世界攪得天翻地覆,但幸好沒有對我和我身邊的人造成太大的上海,而疫情對我的直接影響也是有利有弊。一方面,疫情把一年的課都變成了網課,使我失去了校園生活,失去了很多運動的樂趣,也失去了一些和朋友一起的時間;另一方面,疫情也讓我在學業上更得心應手,讓我有更多時間彈琴,更多時間了解自己感興趣的東西。

2020 意義感

承2019,2020對於我也是啟蒙的一年,對比19年對我的影響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之前的我就跟很多理科人是一樣的,對政治、歷史,對社會上發生的很多事情是不屑一顧的,謂之無聊。想不明白why those matter。19開始的反修例運動提供了一個衝擊我原有價值觀的契機,跟香港的同學理性討論很多事情讓我意識到很多我自己以前完全沒有思考過的事情,而這個巨大的衝擊給我帶來的是巨大的好奇,對很多事情的好奇。

在後來的這一年裡,我遇到了很多人事物,對我來說都是很有意義的。今年我從港台的「哲學有偈傾」遇到了「好青年荼毒室」,激發了我對很多哲學議題的興趣,包括讓我對女性主義有一個粗淺的認識。也是今年我偶然知道了「青年系列講座」,後來慢慢接觸到一些同路的夥伴,知道了Matters這個平台和端傳媒。這些都讓我發現新世界一般欣喜,也讓我開始好奇,開始反思,開始關心社會。我的生活由此多了一個維度。

「好青年荼毒室-哲學部」的LOGO

2020 疫情記憶

今天在朋友圈看到有人分享了一則話:

去年12月30日,武漢市中心醫院眼科醫生李文亮看到一份病人的檢測報告,檢出SARS冠狀病毒高置信度陽性指標,為了提醒同為臨床醫生的同學們注意防護,在同學群裡發佈消息,“確診了7例SARS”。

事發到現在恰好一年。還記得一月份早些時候,香港已經對訓誡李文亮醫生這件事討論得熱火朝天,而內地一片風平浪靜,我竟也是香港的朋友分享給我我才知道這則新聞,更諷刺的是,那時我說我覺得這樣造謠被抓並沒有什麼問題。後來的事情重重地打了我的臉,同時也告訴我言論自由有多重要。

而對我影響更深的是公民記者陳秋實。從他年前獨自前往武漢「與武漢人民共進退」,到看他全身裝備報導武漢的實況,到他察覺到自己被跟蹤,再到他被“強制隔離”後杳無音訊幾個月,他從沒有什麼出格的言論,而這一切都太赤裸了。通過不同媒介了解過去發生的一些事情和於現在親歷一些事情,是兩回事;在新聞上看到或者從朋友口中聽說一件事和自己親歷事件的全過程,也是兩回事。以前很多事情我都是道聽途說,而陳秋實這件事把那種我從未親眼見過的荒謬赤裸裸地展現在我面前,那種震撼難以言表。當然還有李澤華、徐曉東等等,這都讓我對當局很失望。所以於我而言這也是件重要的事。

想起今年年初因為疫情而起少有的,相對自由而批判的,同時也轉瞬即逝的輿論氛圍,再看看昨天公民記者張展因報導疫情獲「尋釁滋事罪」而被判四年的新聞,反思的聲音終是被張牙舞爪的歌功頌德所掩蓋,令人唏噓。

2020 疫情之後

有些人因為疫情不知不覺就見過了和另一個人的最後一面,像是一些留學生暑假畢業回國,既沒有一個像樣的畢業典禮,也沒有一個正式和同學朋友道別的機會,即使不是人生中的最後一面,也難再見面。雖然我沒怎麼經歷這種闊別,但也大半年沒有見什麼人了。不過這倒沒怎麼改變我和其他人的關係,該聯繫的還會聯繫,其他人聯不聯繫並不要緊,多了獨處的時間反而讓我更了解了自己。希望疫情後還能跟朋友聚一聚吧,畢竟遲早會各奔東西。

2020 無力感

今年發生的很多事情都給我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無力感。當然,以前我可能根本不會去想這些東西,但是當很多不合理的東西走進我的視野以後,內心不免被激起波瀾。從去年年底新疆再爆出侵犯人權的相關內部文件,到年初疫情的瞞報,到陳秋實的失聯,再到香港國安法落實所連帶的許許多多事情,還有南蒙古雙語教學的事件……這些事情有段時間壓得我透不過氣來,我更無法想象它們落在一些離它們更近的人的頭上的時候,他們是如何應對的。

在聽「青年系列講座」和Matters自由課之前,在知道Matters之前,儘管我總隱約感覺墻內大概也會有和我類似想法的人,但是我卻不能察覺到他們的存在,他們在哪兒呢?這個社會表面上是那麼一片祥和井然有序。我嘗到了極權政府下個人被孤立的感覺,愛國可以愛得那麼肆無忌憚,其他聲音不可以。我很難找到身邊的人可以說,更別說公共空間可以容許這種討論。後來我在講座中得以與其他人連結,發現了Matters這個優秀的平台。我覺得我做不了什麼。為了應對這種焦慮,我也開始了解相關的理論知識,至少這是在「做些什麼」,而不只是浸淫在情緒裡。

2020是我慢慢學習和無力感相處的一年,適時的「圍爐取暖」也很重要。

2020 立場

「忽然理解了我所反對的立場」,這種極端時刻似乎更多地發生在2019,但我也能想到一些「突然對一個立場有了多一分的了解」的時刻。比如,女生旅行在外夜晚在街上受的壓力要比男生大得多,女生因為外形(比如胖)而受到來自社會的壓力也比男生大許多,等等,這些事情對作為男生的我來說並不容易察覺到,而這些事情引發的思考也讓我慢慢對女性主義的立場有更多的了解。又比如,趙善軒博士和陶國璋教授在YouTube上的對談讓我對共產主義和共產黨背後的思維多了一點粗淺的認識(比如陶國璋提到,共產主義認為大多數的人民都是無法理解「共產主義」這個理想的,於是我們需要少數掌握真理「領導人」來帶領人們實現共產主義,而「領導」也是社會主義特有的一種稱謂)。當然了,這裡的「理解」不等同於「接受」,有效反對的前提正是一定程度的「理解」。有時我甚至會覺得我沒有跟國內的朋友一起讀必修的馬克思主義是某種的離地,某種脫節。

2020 身體

這一年,我和身體的關係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改變,除了可能我對健身的焦慮減少了。還有一個勉強算得上是身體上的改變。年初我在學校遇到了一位北大音樂哲學的訪學博士生過來學指揮,後來跟他學習了一兩個月的聲樂。雖然那一兩個月說不上學了很多東西,但是慢慢能感受到自己的發聲能和腹部聯繫起來,慢慢能理解「氣沉丹田」這句「正確的廢話」。這點小進步還是挺讓我欣喜的。

2020 熱愛之事

似乎沒有一件「關於自己,不可停止之事」,要說有,可能就是我還是一直想知道得更多,滿足自己對於這個世界很多事情的好奇吧,包括音樂,包括科學,包括哲學,這個社會……

2020 音樂

這一年慢慢開始留意香港本地樂壇,遇到了不少音樂人讓我如獲至寶,以前雖也常聽粵語歌,卻全然沒有留意。有Rubberband,有方皓玟,有Serrini,有MLA,有新青年理髮廳(這是正在「三碗細牛腩面」那兒聽說的)……然而Rubberband,Callstar,MLA等等都被加入了封殺的行列……

如果說也不知道最常聽的是哪一首,但如果讓我選一首來總結今年的話,我就選Rubberband最近發行的《每道微小》吧。喜歡它的詞:「每道微小,迸發出偉大……」,希望今年遇到不順的同路人能繼續加油。也喜歡它的曲,都市的爵士樂,特別是其中的一些licks。還喜歡它的MV,一種現實和虛幻的結合和一種純真的樂觀。

2020, CONNECTIONS MATTER, R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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