蜈蚣與寸草

電視上播著《鋼之鍊金術師》，哥哥正高興地準備坐下來看，爸爸經過，問：「功課做完了嗎？」

哥哥識趣地回到書房。爸爸坐上沙發，目不轉睛地看了起來。

媽媽在廚房炒菜。哥哥從房間拿著一本書到客廳來問爸爸。

「爸，什麼是『無功不受祿』？」

爸爸眼睛不離電視，「什麼蜈蚣不熟路？」

「爸，這個啦！」哥哥把書塞到爸爸面前。

剛好節目進廣告了，爸爸把目光移到書本上，「啊，這個啊。」他眉頭深鎖，深思熟慮著，「來，這樣講吧，哥哥啊，爸爸問你一個問題啊。假如你吃一個蛋糕進去，最後蛋糕會變成什麼？」

「大便啊。」

「大便有可能變回蛋糕嗎？」

哥哥笑了，「不可能啊。」

「可以呀，大便蛋糕！」不知何時出現在一旁的妹妹瞎起鬨。

「那也不能吃啦。」哥哥教育妹妹。

「很好。」爸爸說，「那如果那個蛋糕是別人給你吃的，他後來又跟你要回那個蛋糕，你怎麼辦？」

「只好再做一個給他啊。」

「沒錯。但是你要有辦法。萬一做不出來呢？」父親語重心長，「所以，當人家要給你吃蛋糕的時候，或是人家要給你任何東西的時候，你都要好好考慮，要不要接受。『無功不受祿』，大概就是教你這個啦。」

「孩子的爸，關電視，幫忙端菜！兩個小孩，去洗手，然後幫忙擺碗筷。」廚房裡傳來媽媽的聲音。

「老婆，今天廚房裡怎麼有特別的香味啊。」飯桌上，爸爸望著廚房問太太。小孩子也很好奇。

「嘿嘿。」太太神秘一笑，「今天炒菜前，我試做了蛋糕，現在在烤箱裡烤呢。」

妹妹和爸爸聽了，都一臉期待。只有哥哥表情複雜。

飯後，媽媽端出蛋糕，香氣四溢。全家圍著蛋糕，媽媽幫每人都切了一塊。

爸爸和妹妹都很興奮。

「媽，無功不受祿。」哥哥望著自己的蛋糕，忽然冒出一句。

「什麼？」媽媽一頭霧水。

「三八啦，跟誰學的，吃就對了。」爸爸張口大嚼，「吃完去洗碗，洗好來幫我捶背。難不成你媽還會跟你要回蛋糕啊？等價交換就可以了。嗯，好吃欸，老婆！」

媽媽甫有點疑惑，但聽到老公的讚美還是笑了。「欸，你們兩個小孩呀，今天功課都寫完了嗎？」

「我還要背一個成語。明天要上台講給全班聽。」妹妹說。

「現在的學校，二年級要背成語啊，太難了吧。」爸爸邊吃邊咕噥。

「他們是抽題目。現在的教育，方法比較多元化。我倒覺得這很好啊，像這次這老師設計的方法挺不錯的。不然背了半天，又有什麼用？」媽媽說，轉頭問妹妹，「妹妹今天抽到什麼題目？」

妹妹歪頭，「寸草……春暉。對，寸草春暉。那是什麼東西？」

爸爸一聽昏倒。「兒……兒子啊，」他轉向正放心吃著蛋糕的哥哥，「等等我教妹妹的時候，你先去洗碗啊，知道嗎。不要想太多。」

兒子停下咀嚼，抬起頭，一頭霧水。媽媽狐疑地看著爸爸。「老公，你幹嘛？做了什麼壞事嗎？」

「爸爸教哥哥大便蛋糕。」妹妹敏銳地舉發。

2020.12.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