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不通
張不通

我寫短篇小說,目標是在馬特市留下一百篇故事,然後離開。

[短篇連載] 若是要釣自己要用什麼做釣 (1/3)

有一晚在河邊釣魚,遇到一個怪人,讓我晚上睡不著覺。短篇小說,一共三篇,收錄在《上班的路上都誠心祝禱乾脆車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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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問這個哦,怎麼講咧。

我想是因為那天晚上我去釣魚,在鐵支仔橋那邊,遇到一個奇怪的人。其實我也不知道應該叫他人還是什麼,阿飄嗎,真的不知道,想起來很傷腦筋,現在還是沒有確定答案。就先當作人吧,好不好。

在鐵支仔橋那邊釣,很少會遇見人,幾乎不會,只有一點點點點可能,像是倒垃圾的,收資源的,神經的,吃毒的,抓野狗的,久久看一次啦。那個環境說實在話的很糟糕,不過釣魚就很讚,隨便釣隨便有,比那個釣魚電動機台還快,咻,就中了,還沒碰到水就有魚跳起來咬,真的,沒有唬爛,你可以來親自體驗,驗證看看我是不是說真的。但是要晚上,白天不行,只能夜釣。因為那邊是工地,什麼堤岸公園什麼國際計畫,那是大官的方言,聽不懂啦,到現在鐵皮圍了四五年,停工啦,沒摳摳就停了。你都不知道吼,只剩下一個胖子在工地那邊負責坐椅子。傍晚之後,你不怕黑,就可以來釣。

那天晚上,就跟平常釣魚一樣,先往水面撒一點飼料粉做釣,然後坐在我的露營椅上,拿著我的短竿,搭配日本人做的發光浮標,施展我的神乎其技,一邊釣魚一邊打蚊子。

轉頭一看,看見遠遠的地方好像有東西在動。

我在橋的上游一點點,那個東西在橋的下游那側,隔著橋,我是從鐵支仔橋底下穿過去看到的,你知道我的意思吼。那個人走在水邊,走草地外側,石頭泥巴這樣走,不知道是從下游哪裡開始溯溪往上,走很慢,獨自一個,肩膀上還扛著一根長竹竿,比人還高,比草叢還高,高非常多,舉在半空中,搖搖晃晃。所以第一時間看到以為那是一支竹子,想說竹子怎麼會生一支在那,歪歪的,還會動哦,然後才看到人。

不會恐怖,為什麼,他就呆呆的,看起來跟普通大學生差不多。我現在想不起來他穿什麼,印象最深的是他穿籃球鞋,穿那種高級的,打勾勾的,都是泥巴髒兮兮。還有,他走路頭都低低的,一直走,竹子都快撞到橋了才發現,接著他就在那橋的那邊,找地方,放下竹竿,蹲在那弄東西。

我觀察一陣子,看他在綁東西,還揮竿,才知道他來是要釣魚的,那支那麼長的東東原來是他的釣竿。

我想說跟他招呼一下,用頭燈給他照,他好像沒看到,就算了。

然後我咧,繼續釣我的魚,打蚊子。那天晚上蚊子真的有夠多,魚就還好,而且越釣越小,都不到一斤,比手掌還小。根據我的經驗喔,通常這個季節大魚不少,之所以會有這麼多小的,一定是宗教團體來放生。放生都放小的,比較便宜,反正也是一條命,功德差不多嘛。然後我咧,就把他們放的魚釣起來,再丟回去,放生,這樣我也就有功德了。

但大尾的咧,我還是想釣啊,只好加強吸引力,誘惑牠。我就從罐子裡,挖一丸大粒的,像是貢丸,包住釣勾,這樣小魚在那邊啄啄啄,還沒啄完,大魚聞到就衝過來張大嘴巴一口啊姆正好上鉤。理論上是這樣啦,但拉起來,還是小魚。真是奇怪。

就這樣用我的特製丸子,試了好幾次,都是功德魚,越來越沒精神,越來越散漫,所以後來浮標紅光大閃,大魚的訊號,整支標被拖進水。我站起來,握住竿,差點抓不住,超重,心情一時太興奮了忍不住朝那個人喊,「哇!大咬啦,林北等到你啦!」我一拉,才拉一下而已,原本緊繃彎曲的竿子瞬間鬆掉,我的心也沉下去。

我低著頭,偷瞄那個人,他好像有回什麼,但應該沒發現我的慘狀。

線斷了,不是斷在子線,不是斷在八字環,是從我竿頭的末端斷掉,整個線組都沉在水裡,像是米粉湯那樣散散的,那支浮標最明顯,倒在漆黑的水面上,閃啊閃啊閃。

我想收東西走人,但回頭看,那支浮標,是當初請我朋友從日本帶回來的,日本達人作的,最後一支了。

於是我回到岸邊,踏上泥地,側著身,將手臂伸到最長,用我那支短桿在那邊撈撈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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