粒史學加000497《史記》卷三十七〈衞康叔世家〉01：要聽哥哥的話，不能當個驕傲的征服者

──────────原文──────────

衞康叔名封，周武王同母少弟也。其次尚有冉季，冉季最少。

武王已克殷紂，復以殷餘民封紂子武庚祿父，比諸侯，以奉其先祀勿絶。爲武庚未集，恐其有賊心，武王乃令其弟管叔、蔡叔傅相武庚祿父，以和其民。武王旣崩，成王少。周公旦代成王治，當國。管叔、蔡叔疑周公，乃與武庚祿父作亂，欲攻成周。周公旦以成王命興師伐殷，殺武庚祿父、管叔，放蔡叔，以武庚殷餘民封康叔爲衞君，居河、淇閒故商墟。

周公旦懼康叔齒少，乃申告康叔曰：「必求殷之賢人君子長者，問其先殷所以興，所以亡，而務愛民。」告以紂所以亡者以淫於酒，酒之失，婦人是用，故紂之亂自此始。爲梓材，示君子可法則。故謂之《康誥》、《酒誥》、《梓材》以命之。康叔之國，旣以此命，能和集其民，民大説。

成王長，用事，舉康叔爲周司寇，賜衞寶祭器，以章有德。

──────────翻譯──────────

「衛康叔」名叫「封」，是「周武王」的同母小弟，他的下面還有個名叫「冉季」的弟弟，冉季的年齡最小。

周武王滅亡殷紂王後，又把殷商的餘民封給紂王的兒子「武庚」「祿父」，讓他與諸侯並列，來奉事他們祖先的祭祀，不使它斷絕。因為武庚還沒有完全順從，武王擔心武庚有叛逆之心，便派自己的弟弟「管叔」、「蔡叔」輔佐武庚祿父，用以安撫那裡的百姓。武王去世後，成王年幼。「周公」「旦」代替成王主掌國事。管叔、蔡叔懷疑周公，就與武庚祿父發動叛亂，打算進攻「成周」。周公旦以成王的命令發兵討伐殷國，殺死武庚祿父和管叔，放逐了蔡叔，並把武庚的殷商餘民封給了康叔，立他為「衛國」君主，居住在「黃河」與「淇水」之間，就是過去商朝的遺址。

周公旦憂心康叔年紀小，就一再告誡康叔：

「一定要訪求殷國的賢人君子和德高望重的長者，詢問他們的祖先殷朝因為什麼而興盛，因為什麼而滅亡？一定要關心愛護百姓。」

並告誡他紂王之所以滅亡，是因為紂王飲酒無度，飲酒無度就會出現過失，聽信女人的話，所以紂王時期的混亂是從這些地方開始。周公還寫了一篇《梓材》，展示君子可以效法的準則。所以稱之為《康誥》、《酒誥》、《梓材》，以此來教誨康叔。康叔到了封國，就遵循這些教導，很快地安撫和團聚他的人民，人民都很高興。

成王長大後，親自主掌朝政，任命康叔為周朝的「司寇」，賜給衛國寶器、祭器，用以表彰康叔的德行。

─────────解說與心得─────────

來到了「世家」系列的第七篇，司馬遷又繼續記錄著「周武王」的弟弟們的事蹟。為何這一卷不放在〈管蔡世家〉後面呢？管叔、蔡叔是周武王的弟弟，這卷的主角「衛康叔」也是。為何司馬遷要在〈管蔡世家〉後面穿插〈陳杞世家〉，而不是接續著寫〈衛康叔世家〉呢？！關於這點，我還是沒有查到任何資料，所以就此先放下，如果哪天有靈感時再回來看看吧！

言歸正傳，由於「紀傳體」的寫法一定會遇到很多經歷過相同事件的人物，因此這卷的開篇又再次提到周武王擊敗紂王，以及周武王去世後的管蔡之亂，還有周公攝政等事，這裡也就不再重複討論了。

另一方面，當年慫恿管蔡作亂的紂王之子武庚祿父被處死後，殷商遺民該交給誰管理呢？根據司馬遷的描述，就是交給「衛康叔」來管理。換言之，衛康叔統治的地區是當年殷商王朝的所在地，底下的人民則是殷商的移民。那麼，衛康叔該用什麼角度來治理這裡呢？

我們常聽說，西周初年的分封，就像是一場「武裝殖民」一樣。每個封君都得前往封地征服當地原住民後，才有辦法正式建立屬於自己的國家。倘若前往封地後，無力征服當地，反遭當地原住民擊敗的話，這個曾經該存在的封國可能就會因此消失，甚至根本不曾成立過。根據司馬遷在上一卷提到的數據來看，當年接受周武王分封的人有千人之多，但這些封國其實後來大多都早已消失，甚至很少留下資料呢！

但是，「武裝殖民」是採高姿態的角度是征服當地嗎？身為戰勝一方的周王朝，就得貶低商王朝嗎？

從周公對弟弟衛康叔的告誡來看，周公並不認為該用高姿態的方式進行統治，甚至得學習當年殷商為何興盛的原因，以及為何敗亡的原因，用以避免自己重蹈覆轍。

除此之外，周公還告誡衛康叔，不可以像紂王那樣過度飲酒，因為過度飲酒就會出事，甚至還聽信女子的話等等，這些都可以感受到周公對弟弟的關心，以及周公在統治上的高明之處。畢竟，如果以高姿態的方式進行統治，或許就會引起殷商遺民的再次反抗，進而導致王朝的不穩定。

衛康叔聽從哥哥周公的話後，將這個曾經的殷商故都，還有底下的殷商遺民們安頓好後，這群人也就放下了對周朝的仇恨了！換言之，當年周公東征後，這片曾經進行過一場廝殺的地區終於漸漸安定下來了！這就是衛康叔的最大貢獻。

那麼，衛康叔統治的這塊土地還會遇到哪些事情呢？就讓我們繼續看下去。

以上，就是這段史料給我的小小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