粒史學加000388《史記》卷二十九〈河渠書〉06：古有大禹、今有漢武！？

──────────原文──────────

天子既臨河決，悼功之不成，乃作歌曰：「瓠子決兮將柰何？皓皓旰旰兮閭殫為河！殫為河兮地不得寧，功無已時兮吾山平。吾山平兮鉅野溢，魚沸郁兮柏冬日。延道弛兮離常流，蛟龍騁兮方遠遊。歸舊川兮神哉沛，不封禪兮安知外！為我謂河伯兮何不仁，泛濫不止兮愁吾人？齧桑浮兮淮、泗滿，久不反兮水維緩。」一曰：「河湯湯兮激潺湲，北渡污兮浚流難。搴長茭兮沈美玉，河伯許兮薪不屬。薪不屬兮衛人罪，燒蕭條兮噫乎何以御水！穨林竹兮楗石菑，宣房塞兮萬福來。」於是卒塞瓠子，筑宮其上，名曰宣房宮。而道河北行二渠，復禹舊跡，而梁、楚之地復寧，無水災。

自是之後，用事者爭言水利。朔方、西河、河西、酒泉皆引河及川谷以溉田；而關中輔渠、靈軹引堵水；汝南、九江引淮；東海引鉅定；泰山下引汶水：皆穿渠為溉田，各萬餘頃。佗小渠披山通道者，不可勝言。然其著者在宣房。

──────────翻譯──────────

天子親臨黃河決口處後，痛惜阻塞黃河的事沒有成效，於是作歌：

「瓠子河決口啊，有何辦法？

水勢浩大啊，民居已盡為河。

盡為河啊，大地不安寧，工程無休無止啊，吾山快要被鑿平。

吾山快要被鑿平，鉅野澤洪水四溢，到處都是魚啊，又快到冬天了。

黃河的河道毀壞了啊，河水橫流，蛟龍縱情奔騰啊，恣意遠遊。

河水如果可以回歸舊道啊，河神的恩澤無限，如果不去封禪啊，怎能知道此事！

替我告河伯啊，祂為何如此不仁？河水氾濫不止啊，愁煞我們。

齧桑(地名)因水而漂流起來啊，淮水、泗水都被灌滿，河水長久不能返回故道啊，只願水流稍緩。」

另一首是：

「黃河水浩浩湯湯【音同商】啊，流得很急，北面河道迂迴遙遠啊，疏導水流很難。

拿竹與葦來堵決口啊，沉美玉來祭河神，河伯已經答應了啊，柴草卻接濟不上。

柴草接濟不上啊，這是衛國人的罪過，草被燒光一片蕭條啊，拿什麼來防禦水災！

運來竹子作竹楗啊，再用石柱打樁，『宣房』堵水成功了啊，眾福都會到來。」

這時終於阻住了瓠子決口，並在決口處築了一座宮殿，取名為「宣房宮」。接著引導黃河向北流經二條河渠，恢復禹治水時的樣子，梁、楚地區又得到安寧，沒有水災了。

從此以後，負責河渠事務的官員爭相建議修築水利。朔方、西河、河西、酒泉等地都引黃河以及川谷中的水灌溉農田；而「關中地區」的「輔渠」、「靈軹渠」引諸川的水；「汝南、九江地區」引淮河水；「東海郡」引「鉅定澤」的水；「泰山」周圍地區引汶水：各地都開渠來灌溉農田，各達一萬多頃。其他的小渠以及依隨山勢導水的溝地，說也說不完。但最有名的還是在「宣房」。

 ─────────解說與心得─────────

讀這幾段紀錄時，一開始還真有點討厭漢武帝。畢竟，關於黃河決口無法及時處理一事，起因明明是他聽信了丞相田蚡的建議，中斷了阻塞黃河決口的工程的緣故。然而，如今他竟露出一副惋惜的模樣，感嘆治水的沒有成效！？真不知道是貴人多忘事？還是他認為責任在丞相身上？

另一方面，要不是他這二十多年來忙著封禪、求仙，沒有把注意力放在至水上，導致工程延宕多年，治水的工程早已完成才對。但在兩首歌裡，他竟然把治水歸功於他舉行了封禪，才有機會繞過來關心這件事。看來，如果漢武帝身在今日，也滿適合擔任政治人物的！？

不過，之所以說「一開始」還真有點討厭漢武帝，主要是因為治水延宕了二十多年的緣故。但無論如何，漢武帝最終親自來到現場，並調動了所有能調動的資源，包括動用了皇家園林的資雲，盡一切力量圍堵黃河下，終於堵住了黃河的氾濫，恢復了當年大禹治水後的榮景。我想，就這點來看，漢武帝多少已經完成「亡羊補牢」的任務了。

接著，在漢武帝的帶頭治水下，各地也開始進行各項水利工程。因此，司馬遷才會說漢代的河渠之多，「不可勝言」。在這麼多的河渠的灌溉下，增添了好多田地，相信應該會對百姓的生活有所助益的。

〈河渠書〉的內容到此告一段落，司馬遷對這一段歷史有什麼看法呢？就讓我們繼續看下去吧！

以上，就是這段史料給我的小小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