粒史學加000347《史記》卷二十八〈封禪書〉04：除了上天之外，還要祭祀我的祖先

──────────原文──────────

周官曰，冬日至，祀天於南郊，迎長日之至；夏日至，祭地祗。皆用樂舞，而神乃可得而禮也。天子祭天下名山大川，五嶽視三公，四瀆視諸侯，諸侯祭其疆內名山大川。四瀆者，江、河、淮、濟也。天子曰明堂、辟雍，諸侯曰泮宮。

周公既相成王，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自禹興而修社祀，后稷稼穡，故有稷祠，郊社所從來尚矣。

──────────翻譯──────────

《周官》(也就是《周禮》)這本書說，冬至那一天，在南郊祭上天，以迎接長日的到來；夏至那一天，祭地祗。都要使用音樂與舞蹈，這樣才合乎祭神的禮儀(而神乃可得而禮也)。天子祭祀天下的名山大川，祭拜五嶽時去巡視附近的公爵(五嶽視三公)，祭拜四瀆時巡視諸侯各國(四瀆視諸侯)，諸侯再去祭祀他們境內的名山大川(諸侯祭其疆內名山大川)。所謂的「四瀆」就是指長江、黃河、淮水、濟水。天子舉行祭祀的地方稱為「明堂」、「辟雍」，諸侯祭祀的地方稱為「泮宮」。

周公輔佐成王後定下制度：在郊外祭天的時候以「后稷」配享上天(郊祀后稷以配天)，在明堂祭祖的時候，以「周文王」配享上帝(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自從夏禹興起時進行「土地神」的祭祀，「后稷」因為種植有功，才出現了祭祀「后稷」的神祠，「郊祭」與「社祭」都有很悠久的歷史了。

─────────解說與心得─────────

相較於沒有留下任何封禪紀錄的商朝，司馬遷透過《周官》這本書的內容，還原的周代的祭天儀式。這套改良版的封禪典禮，仍舊保有遠古時期，舜、禹那個時代的特色，也就是透過到各地祭祀名山大川之際，順道到各諸侯國那裡進行巡視。另一方面，各封國內也可以舉行屬於自己的小祭祀，以便讓各封國國君也可以到境內各地巡視。

換句話說，祭天儀式的用意，除了向上天稟告自己的使命外，也讓天子有藉口可以親自到各地去看看，看看自己所統治的江山，子民們的生活是否真如自己想像中的美好。以此角度來看，這套祭天儀式真的滿不錯的，不會讓貴為天子者迷失在自己的想像中，還可以藉由巡視鞏固統治。

不過，看似理想的祭天儀式，倒是未提及如果天子巡視時，發現各地災情不斷，不如自己想像地美好時，該如何去因應的方式。可見，這套祭天儀式仍有它的漏洞。

另一方面，從五嶽到四瀆的範圍來看，當時的天子所統治的區域，大抵就是今日華北、華中一帶左右，並未遠及華南，更沒有涉足到東北一帶。可見，古代的「中華」地區，比今日小的很多。

最後，關於「周公」對祭天儀式的微調，頗符合我們印象中的周代的「人文精神」的。畢竟，比起虛無飄渺，沒有任何形象的「上天」，自己的祖先似乎更值得祭祀。既然相傳周民族的始祖是「后稷」，周王朝的開創奠基於「周文王」，那就在祭祀中增加這兩位先祖吧！

透過這兩段史料，我們大致上清楚了周朝在封禪的改革方向，一則是保有遠古祭天儀式中「巡視作用」的傳統外，也創新了「祭祀先祖」的功能。

至於這套新版的祭祀方式還會有什麼樣的改變呢？就讓我們繼續看下去。

以上，就是這兩小段史料給我的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