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v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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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世界,認識自己

隨想一則

我得想想,我得寫寫,現在是北京時間23時45分,2020年12月10日,宿舍在十一點時就已斷電熄燈,宿舍裡的其他人都躺在床上,床頭發出幽幽的光。而我則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享受著這來之不易的寧靜時光。

只有休息的時候宿舍才是最安靜的,能聽到呼吸聲此起彼伏,於是我也被迫安靜下來,彷彿壓抑著桀驁的烈馬般,讓自己安靜下來。說實話,我很喜歡安安靜靜地,做些小小的事情。環視周遭,連安靜也如此不自由,不面一股悵氣憋在心裡,壓在胸頭,十分難受。

我都不知道如何度過這二十多年,從前的日子總是那麼快樂,每一餐都是那麼自然,該來的雨總是按時到,被雲遮住的日終能開,天熱的時候要沖下水搖的水,天冷的時候期待著詔安的戲台。那個年歲的我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從不擔心明天的事情,當年的我怎能想像往後的日子會度日如年。很悲傷的,被突然喚醒,過去的種種成了記憶中閃光的泡沫,任由我被現實的尖刺扎得鮮血淋漓。

天津的夜晚很靜,和家鄉的夜一樣,不一樣的是,天津這邊的霓虹絢爛,家附近的祠堂,埕前則灑滿月光,街上空盪盪,開機車的後生膽也大了些,往下旋了旋把手,於是油門聲逐漸變大,而後又逐漸變小,消失在迷離的夜色中。

之前在家的時候很少注意這些,十點剛過的時候就差不多要上床休息了,上大學之後迷戀上熬夜,繼而把這壞習慣帶回家。我曾在兩三點鐘還遊蕩在家鄉的小鎮上,這個於我而言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除了語言,我和他幾乎沒有任何交集。那個時間的小鎮,只有賣夜糜的燈亮著,門前坐著三三兩兩的顧客,蠔烙、海鮮和其他野味都有,煤氣灶呼呼地燒著火,鍋裡的食物被顛得跳起來,那些被排氣扇吹出來的煙,是我那若有似無的歸屬感。

那麼多年,那些被學業和考試淹沒的時間,生生地割裂了我對腳下這片土地以及自身的了解,像是一只迷途的駱駝,在沙漠裡乾枯了許久。我不快樂,我不明白,我不接受,於是我選了一個離家很遠的學校,擇了化工專業,這僅僅是這門課我高中學得不差。結果可想而知,意外而又毫不意外的,我後悔了。這專業以及課程的設置和安排,一切對我來說毫無興趣,感覺像是工廠中流水線造出來的產品,在許多人的期待下被告知是廢品。父母對我很失望,就像他們不同意我去復讀一樣,我給他們承諾,然後再毫不留情地敲碎,於是信用清零,我再也給不出任何承諾---任何他們期望我做到的承諾。

我依舊消極地抵抗著,抵抗著這看起來理所應當的一切,只是那個之前讓我魂牽夢繞的家鄉,變成了無法容納我的地方,我害怕面對他們,因為我做不到他們想讓我做到的事情,那些被老師和學校逼迫得自殺的人,他們的想法可能和我說的一樣。儘管我知道,人這一生沒有所謂的對與錯,成功與失敗之說,但從某種程度上講,我父母也是這種氛圍下的受害者。其實他們的願望和大多數中國父母沒有什麼區別,一份體面的工作,有著客觀的收入,在這亂糟糟的世道,他們只是求個安穩,而這種執念,方法不對,最後的結果,往往是兩敗俱傷。

這本不是什麼大事,只是經歷得少,不說出來只會讓自己在執念裡越陷越深。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戰爭,無法逃避,如果這個世界不久後會坍塌,我希望能有人和我一起面對,如果未來的世界充滿希望,那麼我期待我們能在那天重逢。

12月11日,2020年,凌晨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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