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糕
碗糕

在隆冬,我终于发现,我的身上藏着一个不可战胜的夏天

Grief

我对姨妈说:“外婆还是心疼我们的。”;我对咨询师说:” She tried to take care of us one last time by letting it go.”

昨天和咨询师聊grief,我说我真的到现在还没有感受到什么巨大的痛苦。外婆过世的晚上和大礼那天,我都没有怎么哭。大礼那天,我还在心中嘀咕有些亲戚能不能不要再抱着外公哭了。咨询师说,有时knowing someone is rest in peace是一种relief。但我觉得还有更多的原因,比如回国前深深的无能为力感和愤怒也许折磨我更深。六月份的时候去参加了M同事的一个小型婚礼reception,新娘致辞的时候提到感谢people came here across the globe,我被这样一句稀疏平常的客套话激到差点崩溃。事后我对咨询师说,当时我的大脑在嚎叫,为什么有人可以travel across the globe just for a fucking wedding, at the same time my grandma is literally dying and I couldn’t have done the same。咨询师说you are easily irritated because you are carrying massive hurt。我心里知道我回国是带着“任务”来的,而我的“任务”完成了。我的sense of accomplishment,是通过死亡的悲剧完成的。

但有两件事情,我每每想到还是特别难受。

六月份的时候,外婆又住院了,我打语音给她,说我打算快点回来,结果却听到她不停地大声说“不要回来,不要回来。”,好像是因为她不知从哪里听到的谣言,说回国后就很难再出去了。但其实,她肯定特别想看到我。姨父说,她后面走得那么快,也有可能就是撑着一股气在等我,看到后也就泄掉了。

然后就是外婆过世的那个晚上,如果我能早到一点,能早点给所有人,尤其是外公打电话催他们来,也许他们还能毫无疑问地看到外婆最后一眼。有时候最后的“抢救”,不是为了将死之人,而是为了活着的人。 而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去追溯他们到底是8点50分之前到的,还是之后到的。外婆最后一次睁开眼睛,还留了两滴眼泪,那时只有我和姨妈在场,之后外婆就再也无法回应我们了。外公赶到的时候,姨妈还哭着在外婆耳边说“妈妈,爸爸来了,你再睁开一次眼睛好不好?”。我想,没有看到那样的场景,也许对外公更好,但又不知自己有什么资格做这样的评判。我安慰姨妈说感觉外婆还是能听到我们的,只是无法再回应,但其中又有多少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呢。

我对姨妈说:“外婆还是心疼我们的。”;我对咨询师说:” She tried to take care of us one last time by letting it 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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