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猪
土猪

我是在澳洲的华人土猪,一个软件工程师,平时无聊就写写博客,折腾屋子和代码玩。

先锋部队

与很多人不同,他们喜欢一家子先短登,看看能否适应生活,能否找到合适的工作,然后回国,再决定是否长登。 我喜欢轻装上阵,单兵作战,不喜欢拖儿带女,免生累赘。 我首先登陆的是悉尼,原因只有一个,那里有我一个大学的同学,他虽然跟我属于两类人,但是人很好。 他来机场接我,打车到了他替我租好的地方,其实是一个房间,事实上是一个储藏室,居然没有窗户, 白天也是黑的, 我也不知道那同学怎么给租到了这种地方,或许他本人对生活要求不高,或许他跟我其实关系一般。 这里租金是230一周。 尽管如此,我还是很感激他。 总算先落脚了。 然后我一个人面对一个黑乎乎的房间,一个人跑异国他乡,住到这种地方,真是悲从心中来,想到万一太太和孩子跟我一起来,住到这种地方,怎么对得住她们,真想嚎啕大哭啊。 可是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房东是一对中年的华人夫妻,有一个男孩读小学。 老婆是搞留学中介, 老公是管理学生宿舍,就是他们把一栋大楼整个租下来,做二房东, 也算为留学生提供一条龙服务。 这老婆倒是挺要求上进的,她搞中介也算是家族产业,她妈在美国也是搞留学中介的,据说还有个金牌认证, 她妹妹也干这一行, 她老妈在美国快不行了,她还要去美国跟她妹妹争夺这个金牌中介所有权,还跟我商量请律师的事情。 她老公有个恶习,就是好赌,屋子位于悉尼的Darling Harbour 旁边,靠近附近有个悉尼最大的赌城叫做"The Star Casino", 他几乎天天去。 看来赌这个东西几乎戒不掉。 反正他们夫妻天天为这个事吵架,他天天挨骂。 老婆忙于挣钱,老公忙于赌博,孩子就没人管了,交给一个17岁的留学生来带着玩。 这个小留成绩不咋地,为人倒不错,经常带小孩玩。 她经常怀疑她老公跟楼上的女留学生有染,要不怎么租金都不见了,以至于他老妈身患癌症快挂了,他都没钱买飞机票回国,我相信他很大可能是赌博输掉了, 因为好赌者一般不好色,跟现在币圈很多人一样。 这老婆总是想离婚,但是考虑到这老公虽然赌博,对小孩还是不错的,所以一直狠不下心来,日子就这么过着。 这哥们有次痛下决心,好几天没去赌场,原来他买了本书,关于如何提高赌技的,在那里刻苦钻研。

我就住在这么一个apartment的一间类似地下室里,每天找机会训练英语,虽然我英语在国内算好的,但是我要面对的是完全西人的面试,而且是土澳英语,就是尼克基德曼到美国好莱坞后,被人嘲笑的那种澳式口音,刚开始电话里我根本听不懂人家说啥,于是找机会拼命练习,没事就打电话跟银行小姑娘,大叔和大妈聊天。 练习面试的场景,反正各种准备工作做得足足的,每天没事就跑悉尼港去看书,看看蓝天白云。 临行时师弟还给过我一本六祖慧能的坛经,我没事就看看,心平气和。 傍晚到旁边一个大绿地上跑得满头大汗,再回去洗个澡。 总觉得东西好贵,火车票也特贵,那时候逛得最多的就是情人港旁边的一个hay market。 自己也烧不出什么好东西来,基本每天需要到旁边的华人餐馆打牙祭。 在悉尼面试过2次,都没有后文。 其实我们一开始就把目标放在墨尔本,但是如果悉尼能找到工作,就先呆着,攒些本地工作经验,然后跳槽到墨尔本去,主要原因,一个是悉尼房价太贵,二是感觉悉尼跟上海也差不多,呆着有啥意思。

虽然斯是陋室,然而惟吾德馨,虽然住得不好,吃得也不好,但是我的精神状态是非常好的,肯定比现在好多了。 后来有个留学中介的西人老太,从墨尔本打电话过来,跟我说了下有个工作,问我有没有兴趣到墨尔本去,我喜出望外,跟她说哥就是冲着墨尔本去的。 总之我们交流得听愉快,是我遇到最人性化的中介了。 过了一周她没有任何消息,我觉得她就说说而已。 但是有一天,她突然又来电话了,说要安排面试时间,于是我跟她约好时间。

我定好机票,穿得人模狗样,到飞机场一看,靠,晚点4个小时,这样我要完美错过面试时间,跟机场工作人员还吵起来,发现我说英语最流利的时候,就是跟人吵架,绝对自信,绝对口齿清晰! 但是然并卵,我只好花更贵的钱,大概150刀买了quantas 的机票飞悉尼去,要知道我本来的机票才39啊!

这件事情注定好事多磨,飞机上下振动,令我胆颤心惊,旁边一个小娃娃在哇哇大哭,它妈妈好像有些搞不定,哥善心发作,想到一计,打响指转移那娃娃的注意力,还真管用,马上不哭了,盯着我的手指看,就这么直到飞机稳定了,她妈妈感激地看着我。 下了飞机后,我坐skybus直奔south cross station,墨尔本没有地铁从机场直达市区,公交只能做skybus,不像悉尼。 然后坐地铁到了中介那个办公室。 中介跟我介绍了这家公司,是由大经理直接面试,这个大经理非常的rush,权力也大,他不喜欢像一般公司那种初次面试,技术面试,文化面试,搞得很复杂,最后招进去的人都不会干活,他自信看人准确,喜欢一锤定应,就跟你面试一次,行就要,不行就没戏。 非常干脆,使我想起古龙小说中高手相争,都是一剑定胜负。 我比较喜欢这种风格。

墨尔本CBD很小,从中介那里走到公司就20分钟不到,记得我当初还背了个大包,一副农民工进城的样子。 这次面试,问了我好多问题,最后还问了个脑经急转弯,看我智商行不行,不过我还是答出来了。 面试总共进行了约一个半小时,面试官除了那位大经理,他还带了两个帮手,就是我未来的中国同事。 哥人生第一次跟老外这么长时间进行技术的深度交流,并且还是主要回答问题,要滔滔不绝地说,还是英语说。 出来后,都觉得有些虚脱,因为饿的,飞机下来,我还没吃中饭呢。 打电话给中介,跟她谈谈面试的情况,那老太好像对这个面试老头的性格很了解,她说给我面那么长,是个好兆头,应该没问题。 接下来一件丑事发生了,我饿极了,有些饥不择食,那时候墨尔本华人餐馆还是少,我误打误撞到一个西人餐馆,看到French Chips,我不知道chips是什么意思,以为是法国大餐,就点了大份,结果是薯条,吃了一半,实在吃不动了,就打包带走了,后来就扔在酒店了。 当天晚上住青年旅馆,洗澡的时候不知道为何,有些伤感,觉得自己像刘备了,怎么老是多愁善感。 给太太打了电话,跟她说了面试的事情,她非常震惊,居然聊那么久,还是英文。

人说墨尔本一天四季,早晨很冷,然后中午又变得很热,夏天都这样,果然如此。 清晨起来,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坐city loop的免费电车在墨尔本CBD兜了一圈,也算来旅游过了。 到中介那里去跟人家道个别,还送了老太和小姑娘每人一条中国苏州丝绸围巾,她们挺高兴。 由于早饭吃得不多,中午就跑到唐人街大吃了一顿,颇有久旱逢甘露的感觉。

飞机飞回悉尼,适逢1月26日,是澳大利亚国庆节,就是这天,欧洲那些探险家们以Captain James Cook为代表的第一次登上澳大利亚的大陆,这天是欧洲探险家的庆祝人,却是这里土著人的国丧日。 Darling Harbour 人山人海,不亚于中国上海,老外看来也特别爱凑热闹,6点要表演的烟花,下午2点不到已经好多人过来占位置了。 其实我对这些是没啥兴趣的,但是一个人太无聊,就来凑凑热闹,还碰上了一个中国男同胞,这哥们比我有品多了,还在咖啡屋里叫杯饮料,在那里坐了等烟花节目开始。 这一天,被称为”Australia Day“,很多人这天入籍,主持人对他们一一介绍,尤其是一个来自美国的家庭入澳洲籍,主持人大大地夸赞了番,要知道,土澳人是非常崇拜美国的,现在居然有美国人投奔澳洲,让他们多么骄傲啊。 放烟花也延续澳洲的延时风格,到8点多才开始,等放完后,人山人海回家,我都担心一旦失控人挤人,就完蛋了。

在悉尼期间,伪单身汉的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认识了很多朋友,还去参加了悉尼华人新年聚会,每人带些吃喝的,一起谈谈,还有才艺表演,BBQ。 过年时候自己还一个人跑去唐人街吃了碗鱼肉饭,年年有余嘛。 没过几天,墨尔本的老太打电话告诉我,大经理要再次打电话给我确认些事情,我说没问题。 果然,第二天,老头就打电话来了,问了我一些技术问题,我也答上来了。 我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打电话去国内核实,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歪,也跟国内领导说了我找工作的事情,让她们做好思想准备。 又过了几天,offer寄过来了,工资不算高,但是我刚来嘛,所以就答应了。

这样,我从中国出发,在悉尼呆了一个月不到,还浪费了一个skilmax的政府免费培训机会,就要到墨尔本去了。 我跟房东说我找到工作,要搬家了,他们临行前请我吃了火锅,畅谈了一番,那哥们打算痛改前非,明年跟朋友一起开火锅城,女的还给我出主意,到墨尔本后怎么租个大房子来做二房东赚钱。

我买了廉价航空公司的票,在网上联系了一个华人,住在墨尔本的Balwyn North,定下来在他那里住半个月,又联系了一个开黑车的华人,到墨尔本机场后接我。 收拾行李,看着那些大包小包,又想起我和老婆当初伤离别的场面,心里有些发酸,眼泪忍不住涌上来,但是我得坚强啊。 早晨打的去机场,一个黑人司机估计把我小黑了一把,绕远道了,好歹不是很过分。 这次出行,心情是比较愉快的。 我们现在出国的人,要么有技术的,要么超有钱,比几十年前那种”北京人在纽约“,”上海人在东京“要好许多。 到墨尔本机场后,联系到那个接机人,是个小伙子,还跟我差不多专业的,一时找不到工作,就先靠接机谋生,一路谈谈专业和澳洲的生活,我心里为他的际遇感到很难受,到地点后给他个整钱,不要找了。

然后我就开始找房子的入口,真难啊,四处都是树林,被包围得水泄不通,真是绿树成荫啊。 好不容易才从侧门找到入口。 这是一个四口之家,原本国内都是老师,男的到这里继续做老师,教授那些ABC中文,女的在澳洲政府里工作,这家跟上次那个完全不一样,简直就是好家庭的典范,尤其那位男士,每天接送孩子,做饭,辅导孩子弹钢琴和做功课,简直把人感动得不行。 这哥们就是做人太小心了,不够大气,连门钥匙都不敢给我,反正他基本都在家。 我的房间一张床和桌子,衣橱,窗户靠着后院,阳光明媚,终于住上了有阳光的房间了,我也跟他们一起烧饭吃,还逗他孩子玩玩。 早出晚归,这就是我的生活。 在单位熟悉工作,然后我要着手自己去租个整屋子,迎接家里的大小姑奶奶。 生活终于有了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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