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愛男
陳愛男

我所愛的已共我團聚

寫給F

Hi F,

如果不提筆我不會知道如今寫信給你已是這樣難的一件事。說到信,上次拜託w姐從你那裏拿回一些我的東西,我仔細找了許多次——不知道是路上掉了還是你拿走了——總之,我沒有找到你當初寫給我的信。感情的『手尾』裏我竟然尋不到最重要的感情『遺蹟』。情不自禁想追問我寫給你的信你是否仍然留存著,但內心知道這個問題的不合宜,最終沒有說出口。

太久沒寫信給你。分開已不知道第幾年(真的不懂得如何計數了) ,終於感到或許已ready提筆給你寫一封? 上一次『收到』你寫給我的信,我們是什麼樣的狀態,想來你應該和我一樣無法忘記。那封信,和你讀信的舉動,使我從此面對『信』這個媒介都會泛起特殊的感受。不知為何我總主動將自己置於明知應對不了的情境裏,比如對你講分手,比如和你短暫複合,再比如每隔許久再度問候你。相似的對話情緒一再重演,back and forth,使我意識到,也許,和你分手是一個持續動詞,又也許,我們的關係其實不會有一個字面意義的closure.

重新上班以後我深居簡出,每日十點入睡。但與你再次談話使我久違地失眠。輾轉反側想著你說你正seeing someone, 以及你如何relate to麥浚龍的『耿耿於懷』,對新對象感到心灰。不清楚究竟哪個部分是致使我失眠的主因。但,一個好的『玩伴』,我忿忿地讀著你對我下的定義,內心竟有一刻想去『辯駁』。必須承認,我認為這是一個過於草率的結語。即使我們都常常惦念一起時的快樂,但我們的關係,遠遠超過遊與樂。心酸苦楚軟弱的部分,甚至是分開後一段時間裏我感知到的來自你的怨念與憤怒,我不認為它們一味是壞的。愛是無法用常理解答的。但凡在乎,內心必是五味雜陳的。

也說說其他人吧。我和w姐的友情這兩年竟然更牢靠了。距離較近時我總與她不時相互疏離與排斥,但我們的友誼竟然隨著時間自然而然地變得鬆弛和柔韌。我們保持著比過去更緊密的聯絡,見面時也更多地向對方open up. 現如今我非常珍惜和她互相傾聽理解的狀態。這兩年來來去去若即若離的人際關係更使我意識到,更多的關係經不起一點試煉。

你大概已知道,舊年我回了一次香港。重遊舊地約見了重要的人們使我非常滿足。但同時我也意識到,在異國獨自生活的時間裏,我幾乎沒有體會過這種程度的快樂。你知道的,身在香港,又是聽的my little airport, 途中當然不斷地想起我們有過的『好時辰』。想給你寄信的想法,也因此醞釀了一陣子。

來信除問候你以外,也想向你真心地傾訴,我的所思所想,我的變化。比如你一定想不到,我在虛心地理財和儲蓄。我想以此為起點,伸展我大腦疏於鍛鍊的肌肉。另外,我學會了欣賞平實的、世俗的,人的美質。還有我認為很重要的,我意識到了自己內裏的僵化和狹窄。我如今已是可以和不同政見的人交友的人。我對什麼是虛飾的而什麼是真實和重要的,大概已有不同的理解。不知道這個版本的我,仍然是你熟悉的我嗎。但如果有下一次見面,我想我們大概需要更多時間來重頭認識對方。這麽多年的各自生長,想來一定是有許多事情和變化可以catch up.

我想說,如果沒有經歷分手和大段孤獨獨處的時間,我也許不會呈現今日的脈絡。我不會劫後餘生,舒展開來。當然我沒有在浪漫化『分手』這個動作給我們雙方帶來的巨大痛苦。但當被朋友問到,我的性情裏有沒有什麼東西是伴侶或者親密關係留下來的時,我不假思索地說,當然,是舊愛人的善良。我想說,構成我對『親密』和『愛』的主要理解的,始終是『你』,和『我們的關係』。

如你所見,這封信我理直氣壯說了許多關於自己。不似你,每被我問到近況,說完總會心虛地在句尾附上『不知不覺說了很多廢話』『不知道說這是否合適』,諸如此類的。我由衷地希望有一日對著我時,你可以validate你的感受,並且相信我面對它們的潛力。再暗的黑洞我們也都掉進去過了。

總之,願你好。也想聽你生活狀態心境和價值觀的變化。

Best

陳愛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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