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imoS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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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锯人 玛光同人】她的手落下如同中弹的飞鸟

“那我呢,我的拯救呢,光熙?”

第一章 雾中风景

电影放映厅的灯光熄灭前,光熙问身旁的人:“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吗,玛奇玛小姐?”那人橙粉色的头发在光芒闪灭中犹如最后一抹夕照,一动不动隐入黑暗。
“只是想来看这部电影而已。”音乐响起之前,对方轻声回答。
望着荧幕上站在火车站台上的姐弟,她们都没有再说话。
苦橙和木质芳香萦绕鼻端,光熙侧目窥视玛奇玛,用拓印般的认真和触及水面的轻柔视线描摹她的脸庞。也许是荧幕光线模糊了对方容貌的细微变化,光熙恍然以为自己回到了十年前。
那时候故乡还下着雪,她带着家里的两只猎犬去森林里捡树枝。大雪后的树木仿佛是黑色的,刺穿太阳的巨人注视着雪地上的三个小点。它们也许看到了不远处正在发生的战斗,却静默无言。
风声、男人的喊声还有狐狸的叫声不时响起,是有人在捕猎狐狸吗?光熙有些好奇,猎犬一前一后,与她一起往前走。
当猎犬的叫声里充满了恐惧时,光熙还在疑惑为什么一向勇敢的猎犬竟然不敢再向前一步,然而下一个瞬间,一个带着浓重血腥气的物体被抛飞砸在她脚边——一截人类的断手。
光熙尖叫起来,声音却被尖啸的风声吞没。
“怎么有小孩子来这里?!” “恶魔……在那边!” “冷!好冷!好痛……我会死!……” “那个女人在哪里!”叫喊声被风雪撕破,光熙勉强听清了几句话,大脑还没有来得及对“恶魔”一词产生恐惧,近乎灰色的雪龙卷中炸开的鲜血令她失去了全部的思考能力。
猎犬在身边哀鸣。光熙看着它们,它们想逃跑,她也想;可它们动不了,她也是。寒冷,不只是因为恐惧而发冷,而是肉眼可见的冷气在森林中蔓延。以吞噬人的“雪龙卷”为中心,黑色的树木正在结冰,仿佛提前泼洒了月光。透过自己呼出的白汽,光熙看到猎犬的皮毛上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她知道同样的变化也发生在自己身上。
“不过如此呢。”清冷的女声,音量并不大,却在呼啸的风声中如此清晰。光熙没能转头看清她的样貌,只隐约闻到了令她安心的芳香气息——如同暴风雪中有着温暖壁炉的小屋。
“停下。”身后的人像是叹息一样说:“这是命令。”
她的话音刚落,先是安静,然后阳光重新照回到光熙身上。
“雪之恶魔已经被打败了,你们还好吗?”光熙终于能够回头,看到一名橙粉色头发的年轻女性正对着自己微笑。高挑而且白皙的她裹在挺括的黑色大衣里,正如同落雪的黑森林。她的眼睛是金色的,虽然瞳仁里有着如同水波一样怪异的纹路,但光熙已经无法忘记那时第一缕阳光照在身上的温暖。
后来,光熙做了恶魔猎人,才知道那就是玛奇玛——苏联国家安全部的首席恶魔猎人。
“光熙有在看电影吗?”
“唔,抱歉。我走神了……”光熙惊醒似的快速看了玛奇玛一眼,然后注视着荧幕低声说。
电影里也在下雪,年幼的姐弟看着躺在地上濒死的白马,远处新婚的队伍正在唱着歌离开。
“在奇怪为什么我选择要你一起来看电影吗?”玛奇玛继续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问。
“其实是有一点的。”光熙答道。她侧了侧头去看玛奇玛。
“你变了很多呢。”从始至终,玛奇玛金色的眼睛都没有在她身上停留。

第二章 假面

雨声变远,光熙嗅到了熟悉的苦橙与木质香气。她愣了一下,仰头从玛奇玛金色的瞳孔里她看到了湿透的自己。
“下雨了,光熙为什么还在这里?”撑伞的动作令玛奇玛的黑色大衣袖管中露出一截手腕——白皙、坚韧,青色的血管沉稳地跳动。
光熙摊开手掌,那张褶皱的电影票似乎是她全身上下最干燥温暖的东西了。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抓捕二号费了一点时间,现在美国人应该在审讯他。雨这么大,你可以不必等我的。”
美国人……光熙皱了皱眉,重新把小纸片攥在手心里。
“发生什么事了吗?”玛奇玛看了看光熙坐着的长椅,说:“你这样会感冒,光熙。”
“玛奇玛小姐……”声音断在光熙口中,她摇摇头说:“没什么,美国人离开后,法国人喝醉了。回去可能还会遇到他,我不喜欢。”
“所以就在影院门口淋雨?”玛奇玛微笑道:“我陪你去换身衣服,然后一起去吃晚餐吧。你饿了吗?”
“好。”光熙捋开湿透的额发,问:“有烟吗?”
“再晚一点还有一部伯格曼导演的电影,我们可以来看。”玛奇玛瞥了一眼地上的烟头,把手中的伞柄向光熙递了一下。
“好。”光熙起身为对方撑伞。
路灯照亮了雨幕,道路上很少有行人经过,汽车和城市电车的灯光不时靠近又离开,留下一串水声。
“您一个人去抓捕二号,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吧?”
“没有,二号不过是个普通人。”
“是吗,那就好。”
“我也不希望大家久等。这件任务还是快点完成得好。”玛奇玛笑笑。又一束灯光掠过,她的长发呈现出霞光一样的色彩。
“柏林墙倒塌后竟然还想要召唤希特勒恶魔,太愚蠢了。”光熙把伞向玛奇玛偏了一下,反正自己身上已经湿透了。
“人类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而且希特勒恶魔再怎样也不会比希特勒本人可怕。”玛奇玛突然停下,指了指一边发出亮光的商店说:“我想去买点糖果,光熙要一起吗?”
“我就不了,把店里的地板弄脏太不礼貌了。”光熙苦笑。
“再向前走一会会有一家服装店,光熙先去吧,我马上就去找你。伞你也拿着。”说完这句话,玛奇玛笑着一步跨进了糖果店。
“是感觉我太无趣了吧。”光熙耸耸肩道。她看了看手中的伞,最终还是撑着它继续向前走——虽然淋雨会让自己感觉好一些。光熙摸了摸口袋,再次确认自己剩下的烟全都湿掉了。她烦闷地摇头,希望能够把盘旋在脑袋里的念头甩掉。


“玛奇玛不是人类,她是恶魔。”自称与正义恶魔签订了契约的美国人如是说。
“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那么,比如说你吧,英国的恶魔猎人光熙。你不是出生在英国,你和你的家人是东德逃亡过去的。而且……在你十岁的那年,玛奇玛救了你。”迎着光熙厌恶的目光,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喷出一口烟,笑道。“还有你,法国人。你做过潜伏东德的间谍,为此你‘堕落’了好一阵子才骗过东德人,你还喜欢上了一个共产党姑娘。哦……不妙,你的寿命不多了。我说的对吗?别生气,我也不想知道别人这么悲伤的秘密。”
“美国佬,你该庆幸不会在战场上遇到我。”法国男人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说:“否则,即使要支付全部的寿命,我也会杀死你。”
“还好美国人热爱和平。”美国人举起双手笑道。
“你想做什么?”光熙问。
“哦,小姐,谢谢您用刀指着我时也这么礼貌。”美国人看了看抵在自己喉头的匕首,咧嘴露出洁白但残缺的牙齿。
“喂,英国小妞,听他说完。”法国男人被桌下指向自己的尖刀晃了眼睛似的仰头道。
“那个女人是支配恶魔。我搞不懂苏联人要利用她的力量做什么,但是苏联人与她签订的契约倒是很大手笔——玛奇玛受到的伤害会转化为苏联人民的疾病或者灾祸。”美国人拿起眼前的酒杯,透过琥珀色的液体观察着酒馆中的客人们。“生命,多么可贵的东西。唱吧、跳吧,善良的人死后是会去天堂的。”
“这是苏联那群大人物能做出来的事。”法国人揉着通红的鼻子颔首,“他们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法国也有罗伯斯庇尔。”光熙手腕不动,说道。
“你说的对,小姐。像希特勒一样,他们都是披着人皮的恶魔。”法国人侧脸望着她。他是个高大、皮肤略黑的红发中年男人,但他的短发在靠近鬓角的地方是一片突兀的白色。
“也许他们都和支配恶魔签订过契约!……哦,不好意思,我瞎说的,小姐。”
“那么按你刚刚的说法,支配恶魔……并不是不死之身。”法国人醉醺醺的眼睛突然亮如刀锋。
“没错。在这个脱离了苏联的德国,我想……我们或许可以跑赢她的恢复能力。”美国人二指搭在匕首上把它推开一点,对光熙说:“你可以选择去把这一切告诉那个恶魔。或许没有我和法国先生,你们两个也能完成这次任务也说不定。但是我想提醒你,英国人。如果支配之恶魔得到了希特勒恶魔的力量,这对于全人类来说可能是一场灾难。”


“这套衣服很适合你,光熙。”玛奇玛含着糖果走进商店,对站在试衣镜前的光熙说。她看上去心情不错,金色的眼睛在暖光灯下仿佛融化的蜜糖。
光熙想起了离开前美国人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你喜欢玛奇玛,对吧?别忘了她是支配恶魔。你的感情真的是你自己的吗,光熙?”

第三章 野草莓

“他们都告诉你了吧?”
离电影放映还有一段时间,也许因为时间已经接近深夜,放映厅里空空荡荡。光熙和玛奇玛坐在靠近尾排的位置,微弱的照明仅能支持她看到玛奇玛的五官轮廓,那双金色的眼睛也如同夜雾中的星。
“什么?”光熙放下手中的咖啡,轻声问。好像黑暗中藏着不能被吵醒的野兽。
玛奇玛歪头看着她,突然笑起来——虽然光熙只看到玛奇玛唇角的微光晃动——说:“我是支配恶魔这件事,他们告诉你了吧。”
耳边突然的嘈杂令光熙诧异地看向荧幕,接着她才意识到并非是电影放映,声音只是来自她的心如擂鼓。
“他们只是想针对玛奇玛小姐吧。”光熙靠回椅背,依然没有看玛奇玛。
“我的样貌,和十年前有区别吗?”
光熙闭上了眼睛。
“人类真的很有意思,为了自己愿意去相信的东西,可以编造无数谎言。”玛奇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光熙突然想到黑夜里高悬的月亮。
“一开始,他们说要利用我的力量去对抗第三帝国的恶魔。即使作为恶魔,我也不认为这是一件坏事。但事实上……”玛奇玛的声音温柔,一如十年前那个落雪的白天,“他们经常要求我一起去抓‘政治犯’。你知道那是什么吗,光熙?昨天你可能跟朋友们一起去舞厅里跳舞,第二天一早你们带着昨晚的美好回忆告别后,你和这之中的某个人就再也不会相见了。渐渐的,你会忘记他们。当然,或许有一天你们会一样变成西伯利亚冻土里的尸骨。”
光熙睁开眼睛,轻声说:“我……听说过。”
“是吗?”玛奇玛笑笑,继续道:“并不是所有人一开始就能做这样的事的,不是所有人都能一下子就心安理得地把自己的同类送到地狱里去。即使你告诉他们,这是为了构建更美好的世界,为了理想中的乌托邦。所以他们会要求我一起去。我是支配恶魔,只要我下达命令,他们就无法反抗只能照做。”
光熙瞪大了眼睛望着玛奇玛。
“为什么要用悲哀的目光看我,光熙?这是你们人类的悲哀,不是我的——因为我在这样的任务中从来都没有用过自己的能力。”金色的眼睛,如同凝冻了光线的冰。
玛奇玛的身后是如同隧道的昏暗,光熙感觉她只要动一下就会坠落。
“不会被发现吗?”
“不会。”玛奇玛摇摇头:“看他们的眼睛就知道了:他们在盼望我的‘支配’。只要有那么一个存在声称为他们接下来的行为负责,他们可以做任何事。如果这件事同时又是‘无法抗拒’的,那就最好不过了。
“1961年审判纳粹军官艾希曼时,我注意过他自辩时的眼神,和那些人一模一样。”玛奇玛不再看光熙,对着黑色的荧幕笑了一下。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沉默许久,光熙问。她有些讨厌自己身上崭新的、干燥的、温暖的衣服,如果身上还是冰凉湿透的就好了。
“在听我说了这么多后,光熙依然认为我会和你们一起阻止希特勒恶魔现世吗?”
“您当然会。”光熙抬眼直视玛奇玛。
像是预料到她会这么说一样,玛奇玛微笑着应了一声,然后转头冲着放映室说:“开始放映吧。”
放映机的光芒应声亮起,机器运转时的轻微响声里,金色眼睛的恶魔轻声低语:“最后的时刻到来之前,你有足够的时间思考自己这些天作出的每一个决定、你对我的感情、你的期望到底来自何处,光熙。”

第四章 乡愁

神像,神像前后依旧是神像。烛火影影绰绰,摇晃如同前来祈求的妇人低语,它们彼此呼应,照亮一双金色的眼瞳。
突然有黑影闯入视线,衣物、肉体与座位摩擦的声音盖过了影片音乐,中年男人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不好意思,苏联人,我们来晚了。”
“没关系,电影刚刚开始。”玛奇玛目光不动,“英国人呢?”
“不知道。我们约好了一起来影院,但她一直没有出现,所以我和法国先生才会迟到。”美国人耸耸肩,呲牙笑着说:“可能是怕了,偷偷溜了吧。英国人不想再来一次敦刻尔克大撤退。”
“是吗。那么两位先生都准备好了吗?”
“当然,让纳粹从欧洲滚出去!”法国人眨眨眼。
整个放映室除了他们,只剩前排两位观众——正佝偻着腰,目不转睛地盯着荧幕。黑暗中唯一的光源里,男人和女人正在讨论诗与故乡。
“真可惜,这是我很喜欢的一部电影。”蓦地,玛奇玛叹息道。


画面切入黑暗,耳边隐隐有水声。
一开始只是一片黑暗,后来光才出现……”熟悉的句子出自稚嫩孩童之口,光熙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想到的是与玛奇玛一起看的电影中的台词。接着她才意识到:自己因为反对美国人的计划,已经被他和法国人杀死了。
眼前并没有光亮,她甚至看不到自己的双手、自己的身体——即使光熙明白,现在那不过是小巷子里的一堆尸块。
可是……现在的自己,这些念头算什么呢?
“要接受我的力量吗?现在去救那个女人或许还来得及。”黑暗中有声音响起。
“救……玛奇玛小姐?”
“支配之恶魔。”对方嗤笑了一声。
“可以。”光熙答道。
“我的身份、目的,你要付出的代价、会变成什么样子,这些都不在乎吗?”
“无所谓。”
“她是支配恶魔,你不担心自己被控制了吗?”
“我说过了,无所谓。”光熙感觉自己是笑着说的。
意识浮出黑暗时,光熙听到头顶传来异国的语言。那不是她第一次听到类似的语言,就在不久前,她从电视的晚间新闻里听到过……那种语言让她联想到枪声、尖叫和背叛。
“你好,你是光熙,恶魔猎人,对吗?”另一个声音凑上来。


又是水声,她看到男人站在如同废墟的房间里,屋内青苔丛生,房屋主人的痕迹散落一地。水滴不停落在破旧的器皿里,一如她眼前的血色。
玛奇玛眨眨眼睛,希望借此让自己的视线清晰一些。但是额头的伤口一直在流血,红色笼罩在本该是青灰色的画面前,令她有些恶心。
“怎么样,恶魔,伤口恢复得很慢吧?这些武器是特意为你准备的。”美国人抱臂半靠在放映室座位上,叼着雪茄说:“里面混合了血之恶魔的血,身体不停被从内部撕裂的滋味,不好受吧?”
玛奇玛只是笑了一下,努力侧头看向荧幕。
“是不是感觉时间过得很慢?明明我已经在这里杀了你这么久,电影却才放映了……一半?大概吧。你应该能猜到这是谁的能力。”
“时间恶魔。”玛奇玛咳嗽着,感觉有鲜血从口中流出来。
“没错,我们在时间恶魔的结界里,所有的这些事,外面的人都不会知道。”美国人吐出一口烟雾,低头看着鲜血一点点沁上他的皮鞋。他的身后如同血海,粉碎的木条、皮革已经无法看出原本座椅的样子,它们与或许是人类内脏的东西混杂在一起,挂在庞大的怪物的尸身上,如同节日盛典上的装饰柱——然而那不是能够出现在人间的盛典。
而面前,被称为“支配恶魔”的人形被匕首钉穿了双手在墙壁上动弹不得,仿佛萎凋在血海中的山茶花。不只是双手,玛奇玛整个人,白色衬衫、甚至黑色的大衣也浸透了鲜血,荧幕光芒的映照为她全身镀上瓷器般的血光。
“瞧瞧你,倒像个耶稣了。”美国人对玛奇玛说。
“那你是什么呢,人类?”玛奇玛终于也看着对方,苍白的脸上还挂着笑容。
“无可救药的魔鬼。”美国人咬牙笑骂。
没有回答。被鲜血淹没的空间一时间腥臭而且安静,只有血流之声,只有水声。
——“一滴水加上另一滴水,是一大滴,不是两滴。是电影里的男声率先打破了沉默。
“还记得我杀了你多少次吗?”美国男人抽着雪茄问。没等玛奇玛回答,他继续说:“665次。你一活过来,我就杀死你,再活过来,我再次杀死你,已经665次了。这段时间里,苏联有多少人因你而陷入不幸?你没有考虑过吧,因为你是恶魔。其实我也不在乎,但是你们那边的大人物应该会害怕吧?”
他走上前,拧转刺穿玛奇玛左手的匕首。于是更多鲜血喷出来。“会痛吗?”美国人看着玛奇玛的脸,用类似天真的表情和语气问。
——“我们的观念应该更大。我以前很自私,只想救我的家人。要救每一个人……全世界。
电影在继续。
玛奇玛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压抑不住的鲜血从口中涌出,好像出自自身的血液要将她淹没。
“看来是时候了。苏联人终于下定决心解除与你的契约了!”美国人捞过身边的长枪一跃而起,将锋利的刃尖对准了濒死的恶魔,“他们在害怕吧!害怕自己也会被你连累!多么讽刺啊,恶魔!”
“第666次死亡,真正的、最后的死亡!多么适合你的数字,支配恶魔!”美国人尖叫着,“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要求饶吗,要忏悔吗,要皈依吗?要祈求全人类的原谅吗?!”
话音刚落,他却如同企图直视太阳却被晒瞎双眼之人一样目光暗淡下来,呆立在恶魔面前——目光所及是玛奇玛的眼睛。原本涣散的金色眼眸寒凉如冰,仿佛大马士革钢刀劈入男人的脑海。
——“怎么做?
——“
很简单,看见蜡烛了吗?
美国人跟在电影台词后喃喃:“是啊,是啊。我必须……”他握紧了手中的长枪,“我必须!”
利刃没入玛奇玛的左肋,刺穿了她的胸膛。
——“你拿着点燃的蜡烛穿过水中。
美国人倒下,身后被三枚短刀刺中。
玛奇玛闭上了眼睛。意识完全散失前,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嘴唇上有柔软的触感。
血液的味道。
一滴水加上另一滴水,是一大滴,不是两滴。
为什么千万人之中单单是我?
欢宴中,我是燃烧的蜡烛,在黎明积聚烛泪……如何,放下最后一丝欢愉,轻轻死去……”
高亢、嘈杂、变了调的《欢乐颂》吵醒了漆黑的梦境。她睁开眼睛,如同最初来到世界上一样不情愿地睁开眼睛。
光芒刺痛了眼睛,她呜咽了一声,抬手挡住双眼。她颤抖着,已经无法重新回到黑暗里。
声音、到处都是声音。好像有一万朵积雨云鼓动风雷,好像有一万匹马踏过荒原,好像有一万个人欢呼喧嚣……
她听到了狗的叫声,慌乱、恐惧、哀伤。
玛奇玛睁开了眼睛。
“您醒了。”光熙关切地看着她。
“光熙……?”玛奇玛愣了一下,发现自己被对方抱在怀里。光熙凌乱的银发边缘染着血渍,挡住了她紧闭的右眼。
“已经都结束了。您感觉……还好吗,玛奇玛小姐?”
荧幕里,男人捧着烛火走近干涸的圣水池。浓重的雾气几乎将他吞没。
玛奇玛望着自己的双手——白皙、纤长、柔软,没有一丝伤痕,青色的血管在光洁的手腕上轻轻跳动。
“怎么……”
蜡烛熄灭,男人折返。
“他们说,这样就能够救您。”
“他们?”
“他们就在影院外面等。时间恶魔的结界已经解除了,您可以等电影结束后再出去,也可以再休息一下。他们说可以等。”
蜡烛再次熄灭,男人折返。
“你做了什么……?”
“这是他们的契约,他们转移了您的伤。”
玛奇玛张了张嘴,良久,问:“为什么,光熙?”
“我不怕您所说的支配,我的感情都是真实的。”光熙望着玛奇玛,轻柔但坚定地说:“是您救了我,玛奇玛小姐。”
玛奇玛高扬起手。
雾气依旧没有散去,但微弱的烛光已经在对岸燃烧着。男人慢慢倒了下去。
“那我呢?”玛奇玛最终落下了手,金色的眼睛里映照出光熙的迷茫:“我的拯救呢,光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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