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土土土兀
黃土土土兀

波音737航空機械師 / 搖滾樂愛好者,微信公眾號「進化耳朵」主理人 / 青年空間文化實踐者

我曾经梦想成为一个侠客

丁酉年末,凌晨酒至深处,天微微凉,屋外烟花炮竹断续鸣响,老宋忽放《东邪西毒》原声专辑。

我:“什么时候回家?”

老宋:“明天早晨,你呢?”

我:“后天早上。”

沉默,各自喝茶。俄而,我忽地说:“我一直以为我能成为一个侠客。”老宋接“我也是。”良久无语,唯音乐绕梁。

“《东邪西毒》我看了两遍!”我跟老宋讲。

老宋说:“你才看了两遍,老子大学的时候看了无数遍。”老宋并没有显摆,只是在回忆。“不过我每次都没看完,看完就知道喝酒并不能忘掉那些想忘记的事情,醉生梦死是糊弄人的。老子,也就不会变成酒鬼了……“

老宋近日酒醉后给他养的小狗切火腿肠,切掉了半截大拇指。我惋惜,他说:“没事,不影响画画。”屋内光线并不明亮,他跟我讲,你可记得《东邪西毒》里欧阳锋给洪七饭吃的那段对话,我摇头不记得。

“欧阳锋给洪七说:‘你们这些人会一点武功,就以为可以闯荡江湖,殊不知闯荡江湖也要有饭吃。你们既不耻抢劫又不愿给人做工,更不想抛头露面在街头卖艺。你们怎么生活?’我一直用这段话教育我学画画的师弟师妹——你们这些人会画点画,以为生活就没那么难了,不是的。你们既不耻给别人画纹身,又看不起教小学生,更不愿抛头露面在公园画肖像,你们怎么生活?”说完哈哈大笑,“所以这个社区里全是些失败的艺术家。”

那天到最后,我们开始喝酒,按道理老宋还不能喝,他的手指会发炎,但是他也喝了。就像他知道他已经拿不稳快刀,也依然操刀去给小狗切火腿肠。

那是年三十的前夜,社区的人都回老家了。这个破落的社区从未有过如此的寂寥,也从未有过如此清晰的炮响声。他的小黑狗只有不到一岁,第一次见识炮响的声音,围在我们的身边,绕着圈惊恐地狂吠,那是它还从未见识和理解的新奇事物。

第二天,老宋的父开车上来省城接他回家过年,他带着自己的小狗一同回家。后来他说:“还记得前夜那帮放烟花炮仗的鬼佬吗?他们的炮仗把小区一栋房子点着了。”

第三天,我也离开了空荡冷落的昆明城。我走的那天太阳很盛大,每一处角落都反射着璨目的明光。很快,我就到了北方,朔风冷冽,每一寸草木、山峦,还有穿着羊皮大衣,留着山羊胡子、面目俊烁的异族血统,都带着强烈的沉默和飞沙走石的动势。

这漫无边际的赤冬,寸寸溅着血。是肮脏的污色,亦是缓从的热泪。鸟的爪子留在地上,羽毛飞在天空,鸣声回响耳畔,影迹不知所终。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所出生的城市,过年再也不会点满街的灯笼,挂一树的彩灯,也不会脚边滚雷。欢笑与惊吓都成为记忆,总也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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