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的好人》，誰才是真正的好人？

在開始分享這本書的心得前，有件事可以先告訴大家：即使你未曾見過這「夏日三部曲」的前二本著作，依然可以跟我一樣，好好閱讀感受這最終回的故事——《樓上的好人》。

醒目而充滿戲劇張力的書名，在閱讀前便創造出十足的聯想空間。誰是好人、誰是壞人？所謂好人或壞人的定義，又是如何？我只能說，這本書從頭到尾都讓人無法預料，充滿驚奇、不斷碰撞，接連擦出意想不到的火花。

雖然是小說，但或許用藝術創作的方式去介紹《樓上的好人》更為貼切。這麼說吧，裡面的文字感覺就像是濃厚的顏料在畫紙上被抹開，形成各式鮮豔絢爛的色彩，飽滿畫面著實會讓人看到目瞪口呆，時不時要先喊聲暫停，等休息一陣後再繼續來看。

小說，就是如此虛實交錯。真真假假，嘻笑怒罵，戲劇人生。字裡行間滿溢熱情，無數形容包裹幻象，將讀之時還未全然進入情境，幾頁過後倒也逐漸鬆開緊繃，期待著接續下去會是什麼光景？與大姐一同從員林到柏林，只間隔不過一頁距離。好戲，才剛開始。

語無倫次？不，是亂中有序

〈龍蝦與海馬〉，這是什麼章節名稱？真是惹人疑惑。不要緊，看著看著答案自然就出現。綠色橡果、白鬼長髮、深海藍眼睛？看不懂的，都不要緊，慢慢往後就會找到答案。

她和他，各自說著自己的故事，用或猛烈或疏離的文字海裝載，清澈的水、混濁的水，全部都是水。時而浪漫時而癲狂，時而寫意時而寫實，罕有地形容描繪，照樣把故事說的精彩。至於到底如何精彩？那就看你翻書的手能不能停下來。不然，這篇介紹你就姑且先繼續看看。

若你好奇的是，這本書內容都在談些什麼？很多。社會現象、環境生態、成長背景、基層人物、有性與愛、有血與淚……它什麼都談，什麼都不奇怪。從市井小民的遭遇開始切入，不斷爬梳直指大姐內心，從大姐看到小弟，從員林看到柏林，本來並無交集的兩人，又因荒謬的黑衣人事件而聚集在一起。只要離開了就是解脫嗎？還是另一種折磨的開始呢？

生命是由層層堆疊的傷害所組成，每個人都因不完美而完整。歲月在我們身上不斷雕刻堆鑿，把一塊堅硬原石打磨成各自模樣，有人圓滑如鰍，有人軟爛如泥，有人頑強抵抗，有人失去自己。究竟好或不好只有自己能夠界定，盡可能地做好準備靜候機緣。從來就沒有人可以掌握住它，這就是所謂生命。

他她祂，都唸「ㄊㄚ(ta)」

有件事是我平常在寫作時，不會刻意去提及的，那就是在用字時特地去選擇人字邊的「他」或女字邊的「她」，因為對我而言，人就是人，都一樣。音同、意同、唸法相同，愛本來就是接納一切的模樣。所以，有什麼特別的呢？

當然還是有。尤其當作者有意識書寫時，在這種小細節中往往會夾帶著許多涵義。她是大姊，一個平凡無奇的國文老師；他是小弟，一個旅居德國的大學教授。這是她跟他的故事，同時也是他們各自的故事。他的他、她的他，他們都在找尋心中的那個「ㄊㄚ」，那個心裡的想望。

老處女、同性戀，在在反諷生活中一昧求同的從眾現象。十七世紀一位英國作家Nathaniel Lee是這麼說的：「他們說我瘋了，我說他們才瘋，可惜啊，他們人多勢眾！」明明是盲從，偏偏什麼沒有就是人多。所謂人多好做事，無論好事還壞事，於是人多成了藉口，差異不是理由，所有人都要在異中求同。但是，這是對的嗎？

真相是，當每個人都能本色演出時，才是整個社會真正做到尊重個體差異的展現。各自綻放，無須偽裝，勇於展現自我的行為該贏得讚揚。當我們能夠做到這些，面對真實，理解世界本來就應如此，世上本來就什麼人都有，只要彼此掌握尊重的界線，又何需大驚小怪？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什麼做不到。就像世界各地的童話故事有那麼多，總有些新奇的你沒聽過吧？

生命故事何其多，你我他各不同

文中巧妙穿插的第三人稱視角，也使讀者得以看見其中彼此相同或相異之處。難道在同個家生長，就會成為一樣的人嗎？生命體驗的差別，自然會造就不同性格。其實兄弟姐妹各自有命，人生在世也不過演一場戲。一個人的故事、一個家的故事，用生命血淚釀成曠世鉅作，悲劇起頭往往比喜劇多上更多。家庭和樂的美好喜劇有著既定公式，悲劇卻是一百個家庭背後有一百種不同故事。不能相比，也沒法相比。

而這世界最殘酷的一點是，悲劇往往比喜劇更加叫好叫座。中西方都有著名的悲劇故事，從《梁山伯與祝英台》到《哈姆雷特》，大家肯定都耳熟能詳。為什麼悲劇會這麼出名？起承轉合有戲劇性，自然人人愛看，看完還要掬一把同情淚，感慨還好這只是戲劇不是現實。偏偏真實故事裡有更多荒腔走板總惹人發笑，笑中參雜血攪和淚，抑揚頓挫好不熱鬧。

生命，不正是由這血肉之軀所組成？喜怒哀樂夢一場，生命體驗自難忘。在歲月中偶然翻開書頁，通過小說人物與之同甘共苦，相遇訣別，都在此刻完成。

樓上樓下、好人壞人、員林柏林。地獄天堂，全無準則，盡在一念之間。故事不斷繼續，生命依舊前進，時間不可暫停，記得把握光陰。

人生如戲，故事始終多著。願你的生命路途，平安順心。

※本文發布日期：2022/04/24，首發於Matters。

※本書評參與開根好以閱讀交換閱讀活動，為二◯二二・三月選書。作者與開根好共享文章所有權，開根好亦擁有文章編輯權。

※編輯修訂版本於2022/04/29刊載於 開根好 SquareGood 網站，文經開根好刊載後可轉貼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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