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offrea,Y,Z.
Koffrea,Y,Z.

念的第三个学位, 蘇州人; 暂时在伦敦。

帝国主义的概念整理

帝国与其概念背后

帝国主义复杂的概念系谱,当然不是在《资本论》问世,或苏俄建政后产生的。

诚如被称为法西斯主义(Fascism)的意识形态,它的词源是拉丁语Fases,也就是古罗马绝对的集体权威和纪律的象征-束棒斧。所知最早的法西斯主义理论家(与实践家)是意大利的墨索里尼,他自视罗马帝国与大欧洲的继承者,而以自身对于罗马“全民皆兵”的见解,采用了军事管制的束棒斧,以及古罗马的军国、集体和公民的纪律概念。在这里,墨索里尼在表述“法西斯主义”之前,他本人就已经默认了,古典的法西斯主义存在于历史经验中,墨氏只是使之“现代化”(modernize)

“古典”和“现代”,当然是生活在“现代”的人使用的二元介分。“modern”,在此之前,只是表达了“此刻”的时间,没有特殊的意义。诗人波德莱尔(1821-1867)的评论中最早开始赋予它特殊的感情。他在1863年的《费加罗报》上刊载了一篇名为Modernite的短文,他笔下,现代性是一个在茫茫万象,飘忽不定的时空群丛里追捉某种“恒定所在”的人,特有的动机与行为。

是的,十九世纪开始,西欧的时代开始随着认识论的进步而狂飙。达尔文的演化论、马克思的资本论,以及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派…人通过理性的工具开始发现“自然”、“社会”以及“我”,不是实心固体,而是打开后幽深无比,但藏物丰富的容器。这些分析家所用的,从实证经验中来,而向杂乱现象而去的通用工具,就是科学。科学也造成实用工业,使城市拔起、车轮换马蹄…所以波德莱尔时代的人,会感叹所见所知的世界与古典时期千年的宁静与停滞不同,它们在加速地翻新、鼎革。所以波德莱尔时代的人,会想在成为常态的骤变中,寻找一个恒定的所在。

古典的帝国主义,就是在现代性的狂潮里落伍的意识形态。但古典的帝国一度是具有强大的动能的,可以如此定义,帝国是一种希望涵纳不同民族与文化,并使之膺服于共同认同的统治秩序:

罗马帝国,将崇拜不同神的民族征服,而旧神会跻身罗马的万神殿中,改头换面受飨,信仰汇流;唐帝国的身份认同也是如此,它并不封闭,来自三韩半岛的战俘、或是化外戈壁的首领,在接受唐人认同时并不需要泯灭自己来自的民族;印度的莫卧儿帝国,在其鼎盛时,出现了宽容一切宗教的思潮…但帝国不是共和制,帝国必须有它绝对的核心,然后向外扩张。堪称伟大的古典帝国,都处于性格鲜明的帝王治下,亚历山大或是阿克巴,它们并非机构化的象征,恰恰相反,帝国的治理机构,其合法性来自这些帝王耀眼的光晕。

可这也证明了古典帝国主义的脆弱,因为征服开拓,和维系认同之间,有着极度微妙的平衡关系。帝王稍稍的松懈,或是更迭,帝国主义就失败了。有可能是帝王过度的焦虑导致臣民的痛苦与反对,或是帝王将帝国交给稳定的治理程序,不再拓张。

世纪末的欧洲与小亚细亚,奥匈帝国与奥斯曼帝国就卧躺在末日的斜阳里。这是此处最后冠名为“帝国”的版图,但早已进入了现代潮流的落伍行列,它们不能激发新的创造活力,无论是经济政策,还是新鲜的科学与哲学;因为这些帝国最初赖以存续的精神和秩序,经不住现代理性和科学的检验:祖先奉行的原则,难以对抗经济学与政治科学的诘问,甚至难以与之妥协调和。帝国仍然在,古典的帝国主义却已经失败许久了。在他们周围看,存在着“民族国家”的崛起,英格兰、德意志、法兰西…就连其内部也有土耳其、埃及、奥地利和匈牙利在挣扎着。民族的共同意识与个性,为创造共同的认同注入了更强的动能,失去扩张性的帝国就此无法再抵抗新的潮流。民族国家在那个时代,没有民族之间的上下,亦没有核心与边缘,因为一个民族只有一个国家。

可是,新的帝国主义,或是说资本主义下与民族媾和的现代帝国主义渐渐出现了。当一个民族国家在商业时代积累了超乎同侪的优势,它又以这个民族为基础,开始了有核心的扩张。诚如,伦敦的银行家绅士和孟买本地的报童素未谋面,但因为航船火药,以及布匹贸易中的位置,出现了近乎自然的尊卑之别。我们看到的,这时,牟利的动机取代了之前帝王的个人化的盘算,成为了新的,创造帝国的动能。英国的殖民地官员培训者坦言:大英帝国有其义务,推广其良治善治于全球,使全球俱可以享受现代文明之福祉。新的上下介分、伦理冲动、以及治理方式,创生出新形式的帝国。伴随着新生的帝国主义。

总结而言,帝国主义与资本主义并不自然地绑定在一起,历史的神权、王权,未来的信息权、媒介权一样有诞生帝国的可能。帝国主义作为普遍存在于世界的政治哲学之一,来自于一种开拓与建立凝固秩序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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