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特质

Raimond Gaita 说他与圣人遭逢的体验不是来自于电视和报刊上的特蕾莎修女，而是来自于他年轻时在精神病院当助手的一段经历。当时，病院里住满了病人，很多病人没有朋友，被家人抛弃，甚至基本生活也不能自理。他目睹院里的一位修女如何像对待正常人一样给予每一位病人悉心的照料。她的行为给 Gaita 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折服和惊叹。因为她的行为和态度里没有一丝“俯就”的痕迹，让人没法不感到被照料的人一定是有异常“珍贵的特质”，才配得上如此的尊重和善意。

让别人感到她自己有价值，很珍贵绝非易事，尤其是在帮助她的时候。我们似乎很难忽视表面存在的矛盾：既然一个人的所处的境地需要援助，那么就说明她的能力是有限度的，她的存在并非自给自足，需要仰仗他人的配合。用 McIntyre 的话来说，这个人是”脆弱的“。如何让一个脆弱地存在的人同时感到自己存在的珍贵？这真的可能吗？

Gaita 笔下的修女似乎是这种可能性的一个现实例证。从某种意义上说，她给予病人的爱和关心可能已经超出了他们“匹配”的程度。他们的理智可能是不清楚的，记忆可能是混乱的，很多时候无法正常反馈周遭环境的刺激。总之，他们似乎很难沟通。这意味着修女的付出很大一部分都会被辜负。按照一种理性的思维，我们应该按照对象的理性程度分配我们的付出。而修女的选择似乎违背了这一理性原则。

但就是这样一种超过，过剩和违背构成了修女行为的 “圣人特质”，也是 Gaita 赞叹和景仰的所在。这是一种针对每一个个体的慈悲，一种 graciousness，一种因为看见每一个人的独特和无可替代而生发的由衷的温情和善意。在 Gaita 看来，这种 tenderness 是圣人身上最宝贵的特质，也是对建立在理性原则和义务基础上的道德的补充和修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