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丹瑪丹
馬丹瑪丹

紀錄水邊發生的事,徒勞的打撈我們自己。

我的週末:生命絲線的斷裂與顫動

(编辑过)
我一直深信生命充滿各種隱喻,所遇之人事物,或是消弭逝去的,都有其背後的巧妙意義。

一早傳來學生的死訊。

人與人之間有條關係的絲線,線會斷裂會茁壯,它會在命運發生重大牽引的時候顫動。

在前幾天突然異常清晰的想起她,瘦弱的身體,細瘦的手腕,喜歡畫畫,年輕與蒼白的臉龐,金髮與開始長出的布丁頭,因為跪坐而發麻的雙腿,那一天她又哭又笑。或許關係不至深刻,頻繁的互動也在近年漸歇,最後一次看到我的限時動態,跟我說她也想要去學陶藝,年紀算一算,她今年該大學畢業了。

她常常喚我老師,而我對於千禧世代的孩子總是無法克制的充滿憐愛,他們沾上灰塵後只要拍一拍,又會恢復閃亮。

所以我剎那間明白了,原來那是絲線斷裂的瞬間聲響。


得知死訊後還是得出門,今天在中壢的工作室舉辦台灣知名死刑犯劉煥榮的流亡故事講座。

不可思議對吧?被各種形式的死亡包覆的一天。

講師:鄭傑云

劉煥榮是台灣道上的冷酷殺手,講義氣外殺人不眨眼,而有「冷面殺手」「神經劉」等稱號,最終在接受死刑前不僅沒有恐懼,甚至大喊:「中華民國萬歲,我對不起國家!」彷彿從容赴義。在當時由於其反共的愛國情懷,以及在獄中種種悔改的行為(聲援反雛妓運動等等)而讓民間觀感良好,許多立委發出聲明想救援他,維基百科上大篇幅報導其改過事蹟。

不過數十年過去,或許我們也該轉換另一種角度來看,除了藉此能有一個時空距離重新綜觀社會結構與地方組織組成,以及當時代對於黑白正義的矛盾模糊,我們細思,劉煥榮為什麼會是劉煥榮?

最初會是從他的周遭環境開始,生在台灣外省眷村加入當地流氓幫派,經濟結構與社會正在混沌的轉型階段,接著他一步一步踏上了江湖道路,或許生命中有其他選擇,但他最終仍做出了不能回頭的決定。

一個人可以為了尊嚴結黨營私,可以為了義氣面無表情的開槍狙殺,可以為了江湖規矩手段兇殘,可以為了活下去假冒身分流亡海外,可以在面對滅門血案時,對於要不要救下他人一命帶有猶豫的空間。

生命的重量在這些人手裡輕浮到,讓人發笑的程度。

而這正是我們直視這些混沌與矛盾,會開始窺見的陰影。

講座結束後我們和觀眾及講師圍坐一圈,這種時候台上台下的角色瞬間切換,大家隨意的開啟話題閒聊,非常喜歡這個短暫時刻,或許一直是我認為現場講座的重要魅力。


6月去了一趟越南旅行,被美味的食物衝擊,回台後心心念念想探訪中壢站前的越南咖啡屋1981 Cafe,這次終於有了機會和朋友一起嘗試。

1981 Cafe

我們幾乎是一夥人從一樓擠進那窄仄的電梯時就喜歡上了這裡,寬敞的咖啡廳及各種越式美食,三樓客滿因此我們出發四樓,一群年輕乾淨的小哥正擠在正中央的卡啦ok區大唱越南音樂,吵鬧的聲響讓你必須側身把頭貼近其他人的嘴才能聽清談話,我們好快樂。

我們笑鬧的在歌曲告歇之際鼓掌歡呼,單純的快樂就這樣跨越種族與語言流動傳遞,越南小哥開心的對我們咧嘴大笑,新奇的食物飲品及語言在歡鬧著,我將自己夾進這嘈雜中悄悄休息,突然覺得何德何能在30歲時,仍可以擁有一群自由奔放的好友們,彼此以最舒服的距離相互扶持呢?簡直是奇蹟。

外頭突然大雨,好友們湊去窗前觀察雨勢,看著他們的背影不禁覺得可愛,為什麼看下雨可以看的這樣興味盎然呢?

我過去不可能沒有意識到,但是為什麼此時此刻在某種衝擊下,我才重新感受到這些情感流動下的生命力呢?


搭火車回到自己住的城市,回家路上在護城河畔散了漫長的步,整理內在的情緒。

想著那些斷裂的絲線,以及仍然連結著的絲線,感受他們為我帶來所有生命內在的共鳴。

想著那名年輕死去的女孩,用內在滿滿的愛與她告別。

她在我記憶的最終,都仍是充滿好奇心且快樂的。


最近楊乃文出了新專輯《Flow》,非常喜歡這首:

思緒的盡頭 feat. 傻子與白痴

歌聲在我腦後
想法在我腦後
好像也不重

死亡在我腦後
我快在我腦後
前方是什麼
是什麼

萬人空巷
萬人空想
我也空想
輪轉何方

思緒的盡頭
無聊和無憂

筆直落下
潛入心房
心房他方
又是無妨

https://youtu.be/3OvXZRRIZwg?si=VbH-_jOxFXininxD

小小的註記:

近期 @Robert 發起「我的周末」徵文活動,才起心動念記下關於我週末發生的事,過去常感類似流水帳而沒有想法寫下,此次寫時已錯過截稿時限,不過稍微的重溫了早年經營個人部落格的感受,僅僅是記下單純日常的細節,或許稍微的改變了內在的什麼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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