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星人
貝星人

闢一塊心田,自個兒筆耕。嗜好太多,時間太少。想隨心所欲,亦隨波逐流。主修心理學,NLP高級執行師、註冊催眠治療師。愛動物、愛寫作、愛學外語,重複學習、忘記、再學習。不擅長運動,相信 Thoughts Are Things,2019 年參加大阪初馬,因為堅持,所以完成。2021 年由香港出走到英國,開展人生下半場大冒險。

《有一種愛,叫薯條與茄汁》10

I Promise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實屬刻意或幸運。

【第 10 話】

那一晚,當我和他兩個人連繫在一起時,身體的連結讓那份親密的感覺是如此的實在,彼此感受到對方的溫度,但同時我心裡卻又覺得一切很虛幻、很不真實,我巴不得可以把他整個人吞進肚裡,從此不讓他再離開我。

那一刻,我們兩個人都屬於對方,密不可分,亦不願分離,至少我不願意。

「我們以後都這樣就好了。」我躺在床上喃喃地說,同時使勁地抱緊還緊貼住我的他。

「嘿!我的小白貓果然很好色。」他笑着作弄我。

「嘿!才不是!」我立即反駁,頓覺雙頰很熱,我解釋﹕「我只是想感受到和你在一起。」

他用雙臂撐起上身,牽起嘴角說﹕「現在是在一起了。」然後俯視住我的臉,「我就是最愛看你刷紅了臉的樣子。」我用力把他再拉近我,胸口緊貼着我的胸脯,我不捨得我們的體溫在空氣中消散。

「可不可以答應我不要離開我?」我問他。

他沒作聲,我只聽見他在我耳邊的呼吸聲。或者我這樣問很傻,但有時候,人們就是想要很傻的承諾,哪怕不知道會否實現。

「I promise, I swear not to hurt you.」他說話的聲音很輕,收起了剛才的嬉笑,語氣很認真地說這句話。

「你又怎會傷害我?」我不敢相信他會一直留在我身邊,但我也不曾想過他會傷害我,但他就是不肯說一句不會離開我,他迴避的回應令我心裡霎時間很鬱悶,又有點不安。

「我不會傷害你,my promise, that is something.」他再三肯定我。

「Promise 就是一定會做得到嗎?」我其實只想他告訴我他不會離開我。

「如果我做不到,我會離開你。」我聽得出他說這話時已收起了所有笑容,即使我看不見他的臉。

「為甚麼我叫你說不會離開我,你反倒說要離開我?離開了不就是讓我傷心嗎?那豈不是也破壞了你的承諾?」我心裡惱怒。

他深吸一口氣,嘆氣道﹕「讓你傷心和傷害你之間,我會寧願選擇前者。」

我聽不出有甚麼分別,但是我們之間的氣氛由本來的柔情蜜意忽然變得又冷又僵,我氣鼓鼓的道﹕「那即是 Promise 也不算甚麼!」然後把他推開了。

我這話一出,他的眼神中似乎有種痛,同時又有種憤怒,我不敢再作聲,我們又一次以沉默忽然中斷對話。


回家途中,天氣再冷也無法叫我的思緒冷靜下來,我反覆想着那白衣女郎的說話,她說他們是異鄉人,到底是哪個星球呢?是水星嗎?我覺得他應該是水星,總是如一串水流,無固定形態,隨處漂流。

這事情太匪夷所思,我覺得說出來會被人把我當作神經病一樣,如果阿里問我,我該怎樣回答呢?但奇怪的是,我似乎又很能接受到他不屬於這地方,想來想去,就覺得他是甚麼人都不重要,重要是他是他。

甫到家樓下,保安先生一來就把我叫住,特別起勁地跟我打招呼。

他說﹕「你那男朋友終於去完旅行回來了!」

我一怔,「他⋯⋯回來了嗎?」我心跳幾乎停了一下,然後跳得越來越快。

保安﹕「是呀,我問他為甚麼這麼久不見了,他說當背包客遠遊了,年輕人真有幹勁!你為甚麼不跟他一起去玩玩?」

我完全沒理會這一連串的話,只顧焦急的問﹕「他的樣子有變化嗎?」

「嘻,還是老樣子,沒胖沒瘦,你少擔心了。 」保安先生臉上仍堆滿笑容。

「哦,那⋯⋯他好看嗎?」我知道我這樣問很奇怪,但我忍不住要再三找其他人求證。

「呀⋯⋯哈哈哈哈⋯⋯」保安先生原本的笑容有點僵住,「在你眼中一定是好看吧!」完全沒有正面回答我,但似乎在其他人眼中,他的樣子並沒有甚麼變化,所有人都認得他,除了我。

我對保安先生報以微笑就匆匆轉身離去,我只想盡快上樓,想到只要一打開家門就能再看見他,我的一顆心幾乎要跳出來。

電梯裡只有我一個,我幾乎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一顆心緊張得胡亂地猛烈跳動,我不其然伸手去按住自己左邊胸口,企圖把它叫停一下。


「你回來了,小白貓,mon petite amie。」那個長相奇怪的男人就站在我家門,這有點出乎我意料之外,我一時間不知該說甚麼好,只點點頭,怔怔地看着眼前這個男人,一點也不像我的他。

「我怕你不認得我,要是你一開門看見一個陌生男人在你家裡,你一定會嚇壞,所以想想不如在門口等你。」他說。

我仍然呆站着。

眼前這個人,外貌奇怪而陌生,但他說話的語氣和聲線也確實和他一樣,如果閉上眼聽他說話,肯定心裡沒半分懷疑,一定是他。

「你不是說想要見我嗎?還是我應該離去?」他的眼神又閃過一絲憂愁,我從前就有留意到,他總是不時眼神裡有種痛。

「不!不要離去!」我知道這是他,我雙眼看不見他,但我心裡感受得到。

他進門後,在褲袋裡掏出一抽鑰匙放在大門側邊的櫃頂,是我在首爾送給他的那個白貓匙扣!

「這個!」

「你這大頭蝦,鎖匙不見了也不知道嗎?」在他那奇怪的臉上露出狡猾的眼神,然後他的嘴角牽起來了。

「你甚麼時候拿走了?」我真的完全沒留意過。

「Love you 3 那天。」他又望着我笑一笑。

「那麼你那次怎樣進來?」我心裡其實還有 100 條問題,其實可不可以一次過問個清楚?

「當然是一早多配一條後備匙吧?難道你以為我會穿牆?」他這取笑我的口吻讓我覺得很熟悉。

「難道你沒有超能力嗎?沒有超能力又怎能說得上是外星人?」我又自動進入了跟他鬥氣的模式。

他坐在梳化上,雙手擱在椅背,笑着問我﹕「那你覺得我有甚麼超能力?」

「譬如是懂得變臉。」我說。他的笑容隨着我這句話消失了,一輪沉默。

「對不起。」他凝望着我,靜默後第一句話。「我其實本應是來道別的,二零九說你要我親自跟你說才算數。」

「你怎可以說離開又說不是分手,要分手又找個這麼難看的陌生女人來跟我說一句就算?」我即時氣上心頭,他甚麼話都可以說,但我最不想聽見的就是他說要離開我。

「她難看?她在我們那裡是公認的美女,人也十分好,我最信任的人就是她。」他淡淡地說。

他這幾句話好像一個大鉛球捶在我的胸口上,我委屈得幾乎要掉下淚來。這九個月,他離開了,又說不是分手,但回來了,又說要離開了,原來是有另一個她。

他看見我這樣就立時站起來,走到我跟前,把我擁在他懷裡,我很久沒有感受過他的體溫,就算在我眼裡認不出他,但他擁抱我的感覺還是一樣,我把臉埋在他的胸膛上,放聲哭了起來,我的哭聲越大,他就抱得我越緊,幾乎讓我透不過氣來。

「我回來了。不是嗎?」他伸手撫摸着我的頭髮,好像哄小孩般柔聲地說。

「但你又說要走了,不是嗎?」我哭着說,他的上衣已濕了一大片。

「我現在這樣子也沒所謂嗎?」他疑惑地問我,「我不是這裡的人也沒問題嗎?」

我抬頭看着他,「你是不是人類很重要嗎?」

他噗一聲笑出來﹕「哈,其實小白貓才是外星人。」

「你究竟是哪個星球的人?」當我聽得見他的聲線語氣、感受得到他的擁抱和體溫,他的外表即使奇怪,但已不叫我那麼害怕,至於他到底是不是人類,我覺得都不重要,人類也不是甚麼好東西,不做也沒損失。

「其實就是另一個空間,不是你們想像在九大行星的外星人,二零九為了方便你明白才那樣表達吧!」他說。

我輕輕推開他,身體仍在他懷裡,皺着眉問他﹕「二零九是你的新女友嗎?」他又大笑,然後搖頭說不,我心頭立即一寬。

「那是甚麼空間?跟地球有甚麼不同?」我覺得心裡面可能有 200 條問題。

「跟這裡差不多,有些地方比這裡先進一點、方便一點。」他說。

「那你來這裡幹甚麼?你怎樣可以來到這裡,我可以去你的家鄉嗎?」我好像有十萬件事未搞清楚。

「旅行呀,好像你也會去首爾旅行,我就來這裡旅行,我喜歡這個地方,但只有我們能隨意往返兩地,你們不行。」他說着把我拉下來,我們二人一起坐在梳化上,我把頭擱在他的肩膊上,這樣看不見他的臉,我就沒那麼不習慣了。

「那你幾多歲?」我問。

「我們沒有歲數。這數字很多餘,又不能代表甚麼,根本是沒有意義的計算。只有你們才那麼在意幾多歲,但當數字一個又一個疊加上去,你們又開始憂愁了,多無謂!」他說。

「那你又跟我說你是廿七歲?」他曾說過我他的歲數。

「因為我這張臉在這地方看起來大概似是這個歲數吧!你們總愛問這個問題,我總得有個答案去滿足你們。」他的笑容似覺得人類很笨。

我不自覺抬頭轉臉看看他,駭然發覺並不是我熟悉的那張臉,這張臉奇怪而陌生,視覺上的衝擊直衝入心。

他似乎也察覺到我被他的臉嚇呆了。

「不要緊,我早知如此。」他頓了一下,「我把話說清楚就會離開。」

「你不是答應過我不會離開嗎?」我用懇求的眼神看着他。

「我是答應過你不會傷害你,promise is promise.」他又回復那淡然的語氣。

Promise is not a promise.

A promise means everything. But once it is broken, sorry it means nothing.

我知道這是現實,從前的他也對我許下過很多承諾,但最後甚麼都沒有,隨着他的生命終結,諾言也煙消雲散。

我再一次看着如今的他這樣陌生而奇怪的臉,我希望這夜漫長一點,讓我可以提問心裡面 300 個問題。

(つづく)

CC BY-NC-ND 2.0 版权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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