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星人
貝星人

闢一塊心田,自個兒筆耕。嗜好太多,時間太少。想隨心所欲,亦隨波逐流。主修心理學,NLP高級執行師、註冊催眠治療師。愛動物、愛寫作、愛學外語,重複學習、忘記、再學習。不擅長運動,相信 Thoughts Are Things,2019 年參加大阪初馬,因為堅持,所以完成。2021 年由香港出走到英國,開展人生下半場大冒險。

《有一種愛,叫薯條與茄汁》20

My Fair Lady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實屬刻意或幸運。

【第 20 話】

未曾擁有,就不會害怕失去;一旦擁有,反而就捨不得放手。

我還記得我們才剛剛一起不久時,有一天我依偎在他的胸膛上。

我傻傻的問他﹕「你可不可以一直愛我、永遠不離開我?」

他輕掃着我的頭髮,柔聲回答我﹕「小朋友,這是兩個問題。」

我不解﹕「甚麼兩個問題?」

他說﹕「可能是一直愛你,但又離開了你?」

我忽然認真起來說﹕「不,不要。」

他這話令我立即想到從前那位,一直愛我,卻忽爾離開了我,但那時候的他還未知道我過去的事。他沒說甚麼,只默默地抱緊我一下,輕輕力地一下一下拍拍我的頭,好像在安撫受驚的小孩子一樣,我喜歡他這樣子對我。

「我不想你不辭而別,但也不想聽見你說要離開我,如果有一天我們要開口說分手,我一定會很難受。」我嬌嗲地對他說。

他﹕「那就不要說出口。」

我﹕「不如我們到時候說個暗號代替說分手吧!」

他﹕「怎麼你好像總覺得我們會分手?其實只要不分手就行了,你胡思亂想那麼多,但又甚麼都控制不到,你知道這樣是很傻又白費勁的事嗎?」

或許是很傻,但在我心裡,我真的打從第一天就覺得他不可能跟我永遠在一起。怎麼說呢?我跟他的相識就好像上天忽然把他送到我跟前,我總覺得上天有一日會突然把他收回,如從前那位有一天會忽然在世上消失。

我說﹕「就這樣吧!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這就是我們的分手暗號吧!」

他笑着說﹕「Hey,那條橋其實叫 Tower Bridge。」

我笑着回應﹕「那更好,那表示 London Bridge 實際上是永遠都不會塌下來的!那我們永遠都不會分手。」我用力地在他懷中抱緊他。

他﹕「由頭到尾都是你自顧自地想像分手的事,哪有人才剛一起就想着分手要怎樣?」

當曾經失去過的人就會很有意識失去是怎麼一回事,當曾經劇痛過的人就會想辦法去避免再痛多一次,好像被火燒過就怕火,離遠看見一點火光就要拔足轉身逃跑。

或許他不明白。

Mon petite amie,
Yes, I love you, still love you.
當你下次再這樣問而我不在你身邊時,這就是我給你的答案。
London Bridge 即使 falling down,你仍然是 my fair lady.
Ton petit ami, XXX

我默默地凝視着明信片上的幾句話。「London Bridge 即使 falling down,你仍然是 my fair lady」此話何解?是否代表我們的 London Bridge 正在塌下來?

是因為那短髮女子嗎?

她說她的代號是五一零,她說她是他的太太。



怎樣失去一個心愛的人會比較傷心?

如從此那位跟我陰陽相隔?

如現在的他跟我異地相隔?

原來,最傷人的並不是空間上的隔離,而是你知道在他身邊跟他相愛的人並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

每天可以和他面對面相見的人不再是我。

每天和他共晉早午晚餐的人不再是我。

他生病,我不能在他身邊照顧他,但她可以。

他生氣,我不能在他身邊逗他笑,但她可以。

即使他笑了,但他的笑聲,我聽不見;他的笑臉,我看不到。

可以抱着他、牽着他的手、感受他的體溫的人也不再是我。

不再是我。

不是沒有了我,而是不再是我。

當他有了另一個她,一切就不再一樣。

我由單單地思念他,變成不斷想像他和她每日每時每刻每分每秒在幹甚麼。

我由只想着不再有他替我抹眼淚,變成想像到他能隨時隨地看見她的一顰一笑。

五一零和二零九不同,她說自己是他的太太,即使他們的世界沒有婚姻,但那表示他和她的頻率是能夠對得上的,那代表他們是相合的、相愛的,那代表他們就是命定的一對。

那我呢?

我就繼續在地球上,默默地等。

我也說不清我是在等甚麼,到底是等他回來?還是在等自己有一天不再愛他?他還會回來嗎?我不知道。

由一巴掌開始,還有那雙經常向我瞪眼的大眼睛,還有那張沒禮貌的嘴,還有她自稱是他的太太⋯⋯我本來有一大堆理由恨惡那個五一零,但她那真誠的道歉以及之後一番話,令我不但不恨她,我反而有點覺得她比我更好。


那一晚,五一零在里爸吧裡把他的明信片交給我,我看着他的一字一句,不禁垂淚。

「你別哭⋯⋯」五一零遞上紙巾給我,她的眼神告訴我她對我是真的憂心着緊,她很奇怪。

我接到紙巾,輕輕印去臉上的淚水,聽見她又說﹕「他說過你很易哭。」

我細看她說這話的表情,非但沒有輕蔑不滿之意,還隱隱有點憂心忡忡,她很奇怪。

「你為甚麼看我的眼神這麼奇怪?」她睜大那雙本來已很大的眼睛問我。

「你不恨我嗎?你不會吃醋嗎?」她的道歉與關心也令我放下了敵意與戒心。

「我知道『吃醋』是甚麼,但我們沒有『吃醋』這回事,他說過吃醋的你很可愛,我也不明白有甚麼可愛,我看你只是個愛哭鬼。至於你,我本來恨你,但知道你仍愛他,沒有愛上別人,現在不恨了。」她嘟嘟嘴說。

她很奇怪,我不解。

「你說你是他的太太,但他提起我,你不介意?我愛他,你卻不恨我?你以為我愛上別人,反而打我?這是甚麼鬼的邏輯?」我側頭皺眉看着她,我完全不明白這女子在說甚麼鬼話。

「他愛你,如果你愛上別人,那他就會傷心了,我當然要恨你;相反,他仍愛着你,如果你也愛着他,但對他來說就是好事了,我當然就不該恨你了。有這麼難明白嗎?」她也學我側着頭、皺起眉頭對我說。

她的話令我更不解。

「他⋯⋯他對我有感情,你不會不快樂?你不恨我?」我小心翼翼地再追問。

「他對你有感情是早在他遇見我之前的事,那我為甚麼要恨你?我愛他,最想要的就是看見他快樂,如果你令他不快樂,我倒要恨你了。我本來不喜歡你,是因為知道他因為你而不斷耗損自己;我本來不喜歡你,是因為他離開你之後常思念你而鬱鬱不歡。但當我感應到你剛才讀明信片時的心情,我就知怪不得你,你們也是相愛的。」她說。

雖然我沒有他們的感應讀心能力,但她這番話,還有那幽幽的語氣,我心裡有種莫名震撼,她對他的愛和我的不同,我常覺得愛他就想佔有他,雖然我明白愛亦不等於一定能夠擁有,但我對他的愛是排他性的,我不能接受他心裡愛另一個人,也不想看見他身邊有其他人。

但眼前的這個異度空間女子的愛似乎超越了我的理解,亦超越了我愛一個人的能力,我知道我並不可能這樣愛他,我不會說我對他的愛比她少,只是我不能夠像她那樣的方式去愛他。

她說我們也是相愛的,這代表他們也相愛,這代表他也愛她,我心裡又一下刺痛。

「你又好像心情變得很複雜?」她輕皺眉頭問我,她感應得到我。

「請你不要那麼關心我,可以嗎?這樣只會令我心情更複雜。」我說。

她又瞪大那雙大眼睛看着我,說﹕「我不是關心你,我是關心他,他想你快樂,他說最怕看見你的眼淚。」她忽然眉頭緊皺,很憂心地說﹕「如果他知道我打了你一巴掌⋯⋯我剛才太衝動了!」

原來不是關心我,原來又是為了他。她令我很沮喪,同時又硬不下心腸去討厭她。

「其實你為何來找我?」我低着頭頹喪地問。

「他回來後,身體很虛弱,一直待在醫院裡。他老是擔心你,即使他不說,我也知道。但他身體剛復原,他的生產者不想他再來地球,仍然要繼續觀察情況。」她說。

噢,他的生產者,那應該就是二零九。

她繼續說﹕「於是我請纓說代他來看看你怎樣,順便想勸你不如自己好好生活,不要等他了。怎知我一來到就見你和其他男人一起!就忽然衝動了⋯⋯」她說到最後一句還要吐一吐舌頭裝可愛,這個女子真是的。

「地球人不是男就是女,一男一女一起交談有甚麼好稀奇?」我有點不忿氣她把我說成跟另一個男人已在一起,我不其然向吧枱一望,坐在吧枱前的 Nine 也正在看着我,我立時迴避過眼神。

「幫我保守秘密,不要告訴他那巴掌的事,也不要說你知道我跟他頻率一致的事,我本來不該說的,他不讓我說,是我剛才太衝動了。」她湊近來小聲地對我說。

我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覺得可笑,一個自稱是我男朋友的太太來找晦氣了,打了我一巴掌然後叫我替她保守秘密,還要叫我裝作不知道她是我男朋友的太太?這夠不夠荒謬?

我沒理會她的話,我直接問她﹕「那現在你見了我又怎樣?」

「我在想⋯⋯有甚麼方法可以讓他快樂。」她那雪白的手托住頭,她和二零九同樣有一頭烏黑閃亮的秀髮,一邊說,一雙大眼隨着思考在轉動。我忽然好奇地想,她在那個世界是否也是個美女?他和她頻率對得上,那即是怎麼樣的關係?

然後她定睛看着我,瞇起雙眼,嘴角微翹,似笑非笑的樣子,說﹕「我在想⋯⋯要不讓他能夠好好愛你,要不讓他從此不再愛你。」

甚麼?

(つづ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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