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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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想多喝一杯。

醫院紀事 | 與父親治療癌症的田野手記(序言)

這些觀察和記錄並不是勇氣的結果,反而是某種逃避。社會學和人類學的思考,讓我能從繁雜的日常中抽身出來,去再次觀察和思考。

在放療治療室的外面等待。傍晚7點,我坐在放療治療室樓道的椅子上,與父親等待著第一次的放射治療。治療室大門的標牌上寫著一號加速器實驗室和二號加速器實驗室。一道鐵門緩緩打開,裡面的大架子上擺滿了各種類型的白色模具。鐵門外的左側是電腦監控室。我透過半開的門,看到裡面擺設著各種檢測儀器,一位醫師爬在桌子上,翹著二郎腿,吃著外賣食物。

接著我聽到隔壁房間的大聲叫嚷。「我和你說,讓你5點過來,你3點就來了,聽不懂5點是不是」。

父親這時開始和坐在對面的一位男性聊天,他個頭不高,身材精幹,皮膚較黑。父親問:「你這個治療幾次了?」男性回到道:「四次了」;父親追問道:「之前還做了什麼治療?」;他回答說:「化療啥的,照片子,我也不知道,大夫(daifu)讓幹啥就幹啥,咱也不曉得。」。

在我之前的研究經驗中,對於醫療社會學和人類學的研究並不熟悉。只是,修習過相關的課程以及閱讀過一些民族誌。這個領域的研究總是讓我動容,但是自己始終沒有什麼契機或者是勇氣進入這個領域。所有對於醫院的經驗都是匆匆掠過。這種掠過,現在想來有一定意義的刻意為之,以及家人朋友對我的保護。雖然母親一直以來都在醫院工作,但是醫生的工作場域透過空間、行政流程、治療手段以及醫療知識都與病人放佛處在平行空間當中。醫生與病人的交流是透過一疊一疊的影像資料以及被轉化為白底黑字的病歷。病人及其照顧者則在醫院這個龐大的系統中,進行著一次次的排隊,完成著「疾病的顯影」。這個過程,就如同在進行「核磁共振」檢查之時,病人的身體內會被注入顯影液,目的是讓病人的身體可以被大型的機器探測到。「疾病」也在這個過程中逐漸的顯影和被記錄。

這個部分的記錄一定會是零散的,基於我每天與父親治療的日常見聞和經驗。於此同時,我也持續的閱讀醫療人類學和社會學的相關研究,以此來重新感知和反思這個我難以直面的當下。這些觀察和記錄並不是勇氣的結果,反而是某種逃避。社會學和人類學的思考,讓我能從繁雜的和悲傷的日常中抽身出來,去再次觀察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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