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扎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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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雪地上撒点野

疫情下的学术圈:残酷的赌博

最近和身边朋友们聊了聊国外学术就业市场,关于这些朋友们一个个像候鸟般季节性寻觅栖息地的尴尬和一系列天涯海角碰壁的故事。

比如朋友A: LSE经济学PHD毕业,原本顺利拿到欧盟资助的都柏林大学博后,啪一下经济危机政府把项目资金取消了,既然项目没钱了,只能从头再来。又开始全世界地盲投,目前看来只有国内高校研究员/博后稍有回音。

朋友B: 去年UCLA教育学PhD毕业,在美国找了一年未果,遇上疫情对美国学术市场更不抱希望。本来已嫁了美国人,拿了绿卡,现在庆幸还好没换护照,说以后指不定那个本子更好用呢。我们讨论说这几年联邦政府给美国大学的钱只会越来越少,如果国内有合适机会,她会考虑先回国避几年风浪。

朋友C: 英国利兹文学PhD, 明年毕业,现在已经开始惆怅饭碗问题,说在海外就业市场跟美国英国人争抢文学教职毫无竞争力,也就只能回国跟本土博士相比尚且可行。可在学术圈的生态链上,又感到处于生态链顶端的美国博士们因美国学术市场不景气,即将蜂拥回国挤兑就业市场的压力。于是打算抓紧完成论文,早日上岸,立马占坑。

朋友D: 威斯康辛经济学硕士,去年申请美国经济学博士,因一心名校,申请学校缺乏梯度,最后颗粒无收。本打算今年再申请一年,遭此疫情,改口跟我说现在首选亚洲,估计就去个香港新加坡读博算了,不想再折腾在美国呆那么久了。

而美国学术市场目前不景气到什么程度呢?目前百分之六十的大学对AP的招聘都处在冻结状态( 附上链接:https://docs.google.com/document/u/1/d/1KohP4xZdN8BZy1OMeXCAGagswvUOWpOws72eDKpBhI4/edit?fbclid=IwAR0cB5S1apBivRWHVBMIRub0Q07NhmduHAKC6uP8ztlLhrIPtc0hs6nGYXA)

到底是回国还是不回国?这好像是所有在美华人总会被身边人问到也会在夜深人静时扪心自问的祥林嫂般的问题。哪怕这个问题在我眼里其实根本是个看菜吃饭的问题,没能力没机遇没决心自然留不下美国学界。想那么多,徒增一种自己仿佛有选择的幻觉…

还记得跟一个MIT物理学PhD博士的聊天,哪怕这个对物理充满热爱的土耳其男孩,凭自己的聪明才智努力摆脱了库尔德人的身份歧视与在羊圈里长大的童年宿命,说到做物理AP这条道路的艰辛也是一把涕泪。7年博士毕业,还有4-5年博后,然后再开始AP之路,周期之长,没有足够的热爱与信念难以坚持。而每一轮的筛选都是一轮一轮的未知,无数的申请与拒绝意味着这十几年,这人生中最黄金的十几年,成家立业的十几年,都要与不确定性相伴。经济上微薄的收入,情感归属的不确定,以及职业道路的种种荆棘。而这其中最致命的恐怕还是研究本身的困难与对自我的怀疑。他说在博一,他以新人的满腔热爱相信自己百分之百会进学术圈,到了博五,研究毫无进展,进学术圈的热情减少了大半,到了博六,研究却又如有神助般地有了突破性进展。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研究成果从不是线性发展的,以及他说的 “没有百分之两百的决心,你进不了学术圈”。

我一位老师曾问,你们知道我现在申请基金能中的概率是多少,那我告诉你们,哪怕你是全职教授,也只有百分之十的中标概率。所以在学术圈,被拒绝是常态,申到了才是中大奖。

可在学术圈找教职一如相亲般的就业市场,我又相信那些最后没进学术圈的人多半也就是不适合,未必是不够intelligent,甚至很多时候就是太聪明,太有创造性,才受不了学术圈这类刻板的以论文评职称的游戏规则。

还有一个基本的信念:哪怕世间教授博士多如牛毛,真正看清世界理解事物并加以勾勒刺中红心的,使时代的纹理皱褶都清晰可见,依然屈指可数。

以马克思为标杆,诠释世界是不够的,还要去改变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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