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罗储林
章罗储林

明白,呢個係個荒謬的控罪。 You don’t need a weatherman to tell you which way the wind blows

关于做自己的短札

这年头如果真的要做个「左翼」,还真需要一点「做自己」的勇气和定力。

睡前不知何故偏要看一个所谓「左翼」的脸书,果然睡不着了。大概是批判理论学的蛮好,这年头在万众瞩目的事情上,好像不提出一点所谓独立的思考,就不配称作左翼了。当然,最好这种独立的思考,最好是与大众意见相违背的,最好还是用诘屈聱牙的学术黑话表达出来,不然就显得泯然众人了。老实说,这个套路玩久了,也就不稀奇了。这样一来,反而做自己变得很困难了。

那什么叫做自己呢?这就涉及到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大家一样烂的问题。

上次写Whataboutism的短札我说what about 应该也必须指向一种更大视角的认识与批判,在保留认识世界多样的复杂性的情况下,连结一种团结的批判的可能。但有另一个非常相关的问题我没说,那就是虽然这样那样,但最后你得出的结论就是大家一样烂的情况下,你到底要怎么选择立场的问题。

最近手头上做的国际号翻了不少乌克兰极右的文章,做的时候不是心里没有挣扎,毕竟这么一来,好像俄罗斯出征真的「师出有名」了。这种内心戏这几年上演的格外多。看起来我是一个立场很随大流又踩得很死的人,实际上常常夜不能寐在内心左右互搏。就拿19年香港的抗议来讲,亲近一点的朋友都知道我其实颇有微词,从路径到目标到手段全都是,但这并不妨碍我踩一个非常坚定的撑香港的立场。这种大家都很烂的情况下我仍然还是站了其中一边,其实说到底就是做自己。

做什么自己?做一个逻辑一贯的自己。简单来讲,就是我支持某一立场某一议题,并不是因为完全赞同,而是我有我自己的价值观世界观,它最后能推导出来的结论就是我必须支持。拿乌克兰这事来说,我反对不是因为我不知道乌克兰有极右翼或者我真的天真地相信乌克兰极右翼就是没什么影响,我反对是因为我一贯反对侵略,反对军事手段介入,我曾反对伊拉克战争,反对北约,当然我也反对俄罗斯的扩张主义。当然如何支持,如何反对,甚至更基本一点怎么认识的各种问题上我可以有更复杂的论述,但这并不妨碍我可以非常简单地回答我的立场。

说实在的,这年头如果真的要做个「左翼」,还真需要一点「做自己」的勇气和定力。不是好像在两边里面我不选一边,说两边一样烂,说我们要独立自己就真的独立自主「左翼」批判了。讲白一点,很多时候这种「独立自主」不要说可笑了,根本是某种大众立场的故弄玄虚版本。真正的独立自主是把你所谓也不要论哪门子左翼的逻辑价值用在每一件事的分析上,得出一个结论,踩定一个立场。看上去立场跟大众一样也没什么好丢脸的。很多基本价值原也没有那么复杂。所谓彻底,就是抓住事物的根本。但人的根本就是人本身。人,不管左翼右翼尾翼,总是活在这个现实世界里,总是要做抉择的。

一个成熟的人(无论年纪大小),真诚而全心地对后果感到责任,按照责任伦理行事,然后在某一情况来临时说:「我再无旁顾;这就是我的立场」。这才是人性的极致表现,使人为之动容。只要我们的心尚未死,我们中间每一个人,都会在某时某刻,处身在这种情况中。在这个意义上,心志伦理和责任伦理不是两极相对立,而是互补相成:这两种伦理合起来,构成了地道的人、一个能够有从事政治之使命的人。(韦伯,政治作为一种志业)共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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