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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切的救贖者,以無用之物朝奉。每周四篇關於科技、未來、藝術、商業的精選長文。

珠穆朗瑪峰是如何成為了壹個數百萬美元的生意

持續增加的登山者把世界最高的山峰變成了商業資產。但是這些錢都去哪兒了呢?

據說從珠穆朗瑪峰 8848 米的山頂,妳可以看到地球的曲率。但是對於成百上千的登山者來說,還有另外壹個曲線在起作用:供需關系。


在相對較短的時間內,世界上最高的山已經從壹個陡峭的、有敵意的野獸變成了壹個有價值的商業資產。


對於貧窮的尼泊爾而言,珠穆朗瑪峰現在是壹個價值數百萬美元的產業,這個產業誕生於那些渴望征服又資金充裕的西方人。這個曾經荒涼的地方現在扔滿了垃圾:價值 550 刀的氧氣罐、數千斤凍住的糞便和 200 多具的屍體。


在過去 20 年裏,珠穆朗瑪峰的登山總量增長了近 10 倍,總共 10055 次的登頂行為中超過半數都在最近的 10 年裏。僅在 2019 年 就發生了 876 個登頂者的擁堵事件,從而導致了 11 人死亡。



珠穆朗瑪峰怎麽變得如此擁擠? 為什麽去爬珠峰如此昂貴? 以及這些錢到底去了哪裏呢?


為了得到答案,我們采訪了 10 余位珠峰歷史學家、登山者和頂級向導,他們中的很多人正在為 5 月份的登山季做準備。


珠穆朗瑪峰的商業化


1953 年,當丹增·諾爾蓋(Tenzing Norgay)和埃德蒙·希拉裏(Edmund Hillary)第壹次登上珠穆朗瑪峰的時候,登山還是壹項屬於阿爾卑斯俱樂部、國家探險隊和科學考察人員的專項運動。


在過去幾十年,中國和尼泊爾(共享珠穆朗瑪峰所有權)拒絕大多數外國登山者進入。在整個 20 世紀 80 年代,每季度只能批準壹次珠峰登山許可。


但在 20 世紀 90 年代初,事情就發生了變化。


當意識到帶領西方探險者登上珠穆朗瑪峰是壹個商機,壹些登山者,像是羅伯·霍爾(Rob Hall 來自 Adventure Consultants 公司)和史考特·費雪(Scott Fischer 來自 Mountain Madness 公司)說服了尼泊爾政府擴大了對外開放的程度。約翰·克拉考爾(John Krakauer)在 1997 年的暢銷書《稀薄的空氣》(Into Thin Air)記錄了早期探險活動中 8 名登山者(包括霍爾和費雪)的死亡,最後只是進壹步激發了探險需求。


登山教練、珠峰專家艾倫·阿爾內特(Alan Arnette)表示: “有錢人突然發現,他們可以雇用壹名帶著夏爾巴人的專業登山向導,就有機會登上世界最高峰。”


到 2000 年代中期,幾十名西方向導成立了探險公司。 很快,珠峰的登山總量就從每年 50-60 人激增到每年 500 多人。


根據喜馬拉雅數據庫的記錄,從 1953 年到 1999 年,共有 1159 次登頂。在接下來的 20 年後,變成了 8986 次。


最出名的南坡路線要在多個高海拔的基地內呆上兩個多月的時間來逐步適應。


“如今,尼泊爾整體的經濟嚴重依賴於珠穆朗瑪峰旅遊業。”著名的向導、 Furtenbach Adventures 的創始人盧卡斯·弗滕巴赫(Lukas Furtenbach)說。


作為世界上最貧窮的國家之壹,尼泊爾現在從珠峰上賺取了數千萬美元。 以喜馬拉雅山為主的旅遊業,占其 240 億美元 GDP 的 10%


盡管過度擁擠的問題越來越多,政府為了最大化地增加收入,拒絕去限制每年發放的登山許可證數量(每個登山者 1.1 萬美元)。


攀登珠穆朗瑪峰要花多少錢?


珠穆朗瑪峰之旅從尼泊爾首都加德滿都開始,飛往名叫 Lukla 的壹個小村莊。 在整個 6 到 8 周的時間裏,登山者通過壹系列高海拔的營地向山頂前進,最後等待壹個短暫的良好天氣狀況去完成登頂。


為了完成全程,有意向的登山者必須從 50 多家提供登山向導的公司中選擇壹家去預訂行程。整體的花費差異很大,但是阿爾內特說:“它的花銷至少和壹輛車錢差不多。”


通過市場分析,我們發現珠峰套餐價格從 3.5 萬美元到 16 萬美元不等,平均收費為 6.6 萬美元。


這個價格包含了尼泊爾政府征收的所有珠峰相關費用: 登山許可證費用為 11000 美元,壹位聯絡官員(他會認證每次登山行為)的費用為 3000 美元,冰川醫生(確保安全)的費用為 2500 美元,以及 2500 美元的便利費和 4000 美元的垃圾處理費。



除了 6.6 萬美元的向導費之外,大部分登山者還要花 1 - 1.5 萬美元購買裝備(全套的登山服、登山靴、冰爪、睡袋)、機票、保險、衛星電話服務,以及為登頂所需要準備的 18 個月左右的訓練。


阿爾內特說,“現代珠峰攀登的支持包括,充足的氧氣、攜帶裝備的夏爾巴人、以及頂尖的設備,這讓登頂更容易完成。”今天,向珠峰發起挑戰的人有 29% 可以成功登頂。死亡率在 4%。


對於向導來說,所有這些額外的安全措施都在影響他們的收益率。


“從商業的角度來看,珠穆朗瑪峰不是我們收益最高的項目,”戈登·詹諾(Gordon Janow)說,他是總部設在西雅圖的 Alpine Ascents 公司的項目總監。


今年詹諾和他的團隊預計要帶 8 名登山者登上珠穆朗瑪峰。這次登山將需要 2 名向導(每人 35000 美元)、8 名夏爾巴人(每人 5000 美元)和壹名野營廚師(6000美元),此外還需要許可證、氧氣和設備等其他費用。


詹諾估計 Alpine Ascents 只能從每個人身上賺取 7000 - 1.4 萬美元,雖然每個登山者總共支付了 7 萬美元,利潤率只有 10% - 20%,這還沒有包括繳稅和公司的管理費用。


但最近,對於西方的向導公司來說出現了壹個新的“威脅”:尼泊爾當地的公司正在提供更廉價的服務。


趨勢:半價登珠峰


夏爾巴人是喜馬拉雅山脈本地的傳奇登山精英,他們受雇於西方的向導去陪同探險,通常夏爾巴人與登山者的比例為 1:1。


他們的工作是特別危險的,他們的任務是先於團隊其它人攀爬上去,在裂縫處安裝梯子,還要在有限的氧氣條件下運送 60 磅的裝備上山。


在珠穆朗瑪峰上的 304 名死者中,有 119 人(39%)是夏爾巴人,遠超過其他任何國家的人。僅在2014年,就有 16 名夏爾巴人在臭名昭著的 Khumbu Icefall 上修理繩索時死於雪崩。


在壹個季度的工作中,他們的收入大約有 5000 美元,遠高於尼泊爾 700 美元/年的平均收入,但這遠低於西方向導的收入。



但在過去的 5 年中,年輕壹代的夏爾巴人厭倦了中間人的角色,開始組建自己的探險公司,去搶奪西方向導的生意。


“他們站起來說,為什麽我們要為他們工作,我們完全有能力自己做壹切,”阿爾內特說,“他們打破了這種商業模式”。


這些尼泊爾本地公司的收費大約是 3.8 萬美元(比西方向導便宜 40%),壹個全新的市場被更低的價格吸引了:來自中國和印度新興的中產階級的攀登者。


根據壹些西方向導公司的說法,這批新的向導公司有壹個嚴重的問題: 不論是誰他們都會去帶上山,不管他經驗如何,並且在安全標準上偷懶。


“他們的態度是,只要妳給我錢,我可以教妳關於登山所有妳需要知道的事情,”詹諾說,“他們根本不在乎登山者本來的技術水平。”


七峰旅行(Seven Summit Treks),壹家報價只有 3.5 萬美元的公司,在其網站上的指南中寫道,“強大的經濟背景可以彌補年老和對危險的恐懼。



其他的公司壹般會限制自己的登山隊在 20 人左右,但七峰旅行公司則有 100 名登山者,其中有多人對高海拔和體能上都沒有做好準備。


歐洲向導公司 Furtenbach 表示,近幾年來在珠峰的擁堵主要是由於“缺乏經驗的客戶和不專業的運營商為了謀取更多利潤而偷工減料所導致的。”


在 2019 年 11 人死亡的事故中,有 7 名登山者都簽了比較便宜的向導公司。阿爾內特說大多數的事故都是由於壹些可以避免的原因,如疲勞和高山癥。


在珠峰上,即使這些死亡本身都是要付出代價的。找回遺體是壹項極具挑戰性的工作,需要多達 10 名夏爾巴人, 要耗費高達 7 萬美元。大多數屍體被留在了山上,有些,像“綠靴子”(Green Boots),變成了不朽的標記。


日益增長的吸引力


攀登壹座 8848 米高的山峰帶來的風險並沒有減少這座山的吸引力。相反,在發生特別的災難後,比如 2006 年(11 人死亡)、2012 年(10 人死亡),珠峰吸引了更多的登山者。


“珠穆朗瑪峰就像是燈光對於飛蛾”,阿爾內特說,“它越危險,對有雄心勃勃的登山者就越有吸引力。”


尤其是,珠穆朗瑪峰似乎在那些尋求刺激的企業高管心中找到了壹個特殊的位置, 他們中有些人說,“付錢去爬山”然後“把旅程變成壹場演講”。


在 2018 年 5 月,沃爾瑪董事會主席,格雷格·彭納(Greg Penner),身披公司的旗幟登上珠穆朗瑪峰。 10天後,他對股東表示: “做大做強,承擔風險,永不放棄,取得成功。這就是沃爾瑪,這就是妳,這就是我們的員工。”



2019 年,在通往珠峰峰頂的最後通道上由於過於擁擠,導致了 11 人死亡。


壹些商學院的案例分析往往將登山運動視為終級的團隊合作訓練。斯坦福大學(Stanford) 2019 年的壹份報告中說道: “登山很像是壹家創業公司,妳要竭盡全力成為獨角獸,同時努力確保在細節上不會把妳拖下水。”。


但是老派的登山者們並不喜歡這個比喻。


壹直以來,他們眼睜睜地看著珠穆朗瑪峰變成了壹條混亂的隊列,隊列中擠滿了對這座山的浪漫和歷史毫無興趣的“小人物”。


“大部分的專業登山者對珠穆朗瑪峰嗤之以鼻,並稱之為旅遊線路。”,阿爾內特說,“這就是現在他們對這座山所厭煩的。”


文 | ZACHARY CROCKETT


來源 | the HUST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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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切的救贖者,以無用之物朝奉,冷靜旁觀所謂進步,徘徊於未來的當口,詢問“真的就是這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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